千阳县县衙之内,李朗伏地大哭:“扶风王殿下就要来了啊,扶风王殿下就要来了啊!”
计划当中来的是扶风王殿下的特使,然后就大鱼大肉好就好吃伺候着,带着特使在几个示范点逛一圈,特使两袖金风回长安,事情自然就搞定了,可来的是扶风王啊,再也不能送礼忽悠了,扶风王殿下一旦看清了真相,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纵泰山崩于前,纵黄河倒流,也不及李朗此刻的悔恨的万分之一。
一群官员同样热泪盈眶,杀死胡人是没他们的份,可是造假有没有他们的份呢?发现被愚弄的扶风王盛怒之下绝对不会听任何辩解,干净利落的将千阳县所有官员衙役士卒统统砍了脑袋,搞不好还要把千阳县的汉人百姓流放三千里。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扶风王一怒,千阳县寸草不生。
胡问静悠闲的喝着茶:“哭什么,扶风王不讲规矩,我们可以继续讲规矩。”
李朗等人怒视胡问静,死到临头犹自不知悔改。
胡问静笑了:“扶风王殿下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脚,何惧之有?”
李朗等人深呼吸,抹眼泪,胡问静的意思是用对付特使的办法对付扶风王?这已经不是可不可行了,是必须行。李朗咬牙切齿,寻思着该怎么好好的忽悠扶风王,这可是拿脑袋忽悠别人呢,但凡有一丝丝的破绽就会人头落地。
一群官员脸色惨然,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胡问静用力拍桌子:“排练!反复的排练!直到没有破绽为止!”胡某小学的时候班主任开公开课,竟然提前一个星期就反复练习,哪个问题谁说话,哪个问题答案是什么,反反复复练习了一星期呢,一群官老爷忽悠上级竟然不懂得排练?真是太纯洁了。
“我们还有时间!扶风王再怎么轻车简从,至少也要准备一两天工夫,两百里路至少也要五六天,我们有六七天的工夫。”
一群官员精神恍惚,六七天怎么够用?
胡问静浑身冒杀气:“来人!去挖断官道!去砍倒树木!去烧掉桥梁!去山崩地裂泥石流!”只要能够延误扶风王的速度,什么事情不能做?
李朗用力点头,从扶风城到千阳县桥是没有的,但是官道狭窄的地方多得是,他立刻安排人去挖坑砍树,随随便便拖延扶风王三五天。
胡问静忽然笑了:“记住,告诉百姓扶风王殿下的特使来了。”一群衙役点头,没有必要直接说扶风王殿下亲至,一个特使的分量就足够了。
……
某条街上,百余百姓围成了圈子,大白天就点着熊熊的篝火。
一群百姓挑剔着:“好热!”“有烟熏眼睛!”“浪费柴火。”
胡问静不管,不尽量模拟真实情况,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意外,说不定手拉手点燃篝火之后才发现距离太近,衣服都烧起来了呢,一点点柴火不值钱,必须百分之一百完整模拟。
她怒斥着:“跳舞啊,手拉手!”“手拉手都不会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让老头和老太太手拉手!什么都见识过了,拉把手有什么关系!”
一群百姓很有新鲜感,这辈子从来没有跳过舞,很是愿意跟随胡县令长长见识,但是只会干农活的手脚坚硬无比。
胡问静大怒,原地做示范:“左边跨一步,踢腿!”所有人向左跨一步踢腿,有人却和其他人撞在了一起。
“马蛋!左啊左!左右不分吗?拿碗的手是左!什么,你右手拿碗?你过来,胡某打死了你,看你记住了没有!”
“那个谁谁谁,盯着他们跳舞!今天不跳到天亮不准停!手脚抽搐了就揉一揉继续跳,胡某要他们做梦都在跳舞!”胡问静教会了一条街的人,急急忙忙的要赶下半场,手头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的弱点暴露无遗,所有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姐姐,我帮你!我会跳舞!”小问竹蹦跶着。胡问静抱起她用力亲一下:“问竹最乖了。”
几个衙役用力点头,为了自己的脑袋,这些人就是跳断了腿也必须跳。
……
某个村子内,胡问静冷冷的看着一群村民:“扶风王殿下的特使就要到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错处,你们统统都要赶出扶风县,本官也没有办法。”
一群村民坚决极了:“县令放心,不就是围着篝火跳舞吗?我们都会!”
胡问静用力点头:“还有说胡人言语!”一群村民微笑,这有何难:“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胡问静怒视一群村民,叽里呱啦有个P用,白痴都知道是瞎说,胡人言语要有规律和节奏,要听起来像一种言语!
“所有人都跟着我说,‘哈啊呦,发唉三扣案得由?’‘哈欧得啊由。’”
一群百姓佩服的看着胡问静,就听那绕舌头的发音方式就知道百分之一百的胡人言语。
胡问静叮嘱衙役:“那个谁谁谁,教他们一边跳舞一边反复说这两句话。”衙役有些担心,只会两句胡人言语会不会太少了一点,要是扶风王多问几句是不是就会倒霉了?
胡问静一点都不担心:“以为他们能学会这两句胡人言语?本官和你打赌,我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说出几百种看似一样其实完全不一样的胡人言语,别说忽悠扶风王,忽悠我都够了。”完全不懂音标的死记硬背的发音一定会走调变形,最后变成谁都听不懂。
……
官道之上,李朗带着一群百姓奋力挖路。
一个衙役看着坑,摇头嫌弃:“这个坑太小了!”扶风王若是乘坐马车肯定过不去,但若是扶风王骑马呢?扶风王司马骏还有一个职务是征西大将军,你丫的敢确定征西大将军不会骑马?
李朗用力点头,差点坑死了自己!“再挖大点!别说是马了,必须走路都走不过去!”
一群衙役用力点头,说什么都要挖出一个陨石坑。
……
某个胡人营寨边,几个胡人慢悠悠的开垦荒地,胡人又不傻,开垦荒地就有馕饼吃,为什么待在营寨中喝野菜糊糊?但是愿意开垦荒地不代表他们就认同了种地的必要性,更不代表他们愿意从马背上的民族变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族,为了吃馕饼必须开荒,但是开荒的时候没有必要太卖力,一尺的土地干了三天那是标准效率。
一个金发男子低声道:“那些缙人好像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其余胡人点头,千阳县外的田地都是成片的,没有山丘树林阻隔,一眼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以前那些缙人上午干完了地里的活就会坐在田埂上晒太阳,可今天却看不见人影。
那金发男子眼中精光四射:“麦克,你缙人的言语学的最好,你悄悄的过去打探一下他们在干什么。”
那麦克点头,匆匆跑向了远处的村子。
那金发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麦克的背影,这些缙人太狡猾了,会不会又在想办法收拾他们?他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很想与那些缙人玩命,可是开垦荒地换取的一个馕饼比野菜糊糊耐吃,却也仅仅能够弥补他们每天的消耗,他看看虚弱的手脚,不认为自己有力气与缙人正面作战。
过了许久,那麦克飞一般的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惊喜:“是扶风王殿下的特使就要来了,缙人们在准备庆祝的舞蹈。”一群胡人松了口气,又期盼着看着麦克,缙人有没有说庆祝扶风王殿下的特使到来的时候会给他们多发一个馕饼?
那金发男子放声大笑:“扶风王殿下的特使?”他恶狠狠的看着县衙方向:“等扶风王殿下的特使来了,我们就去告状!”那金发男子不知道扶风王殿下鼓励胡人入关,鼓励胡人与汉人融合,他只是小小的胡人,缙人的言语都不太通顺,哪里会知道缙人朝廷的事情?可是那是“扶风王殿下”啊,任何一个民族、部落的胡人都知道贵人到来的时候就是告状和祈求食物的时候。
一群胡人用力点头,眼睛放光,就算不能让扶风王殿下惩罚凶残的县令,至少可以多要一些食物。
……
某个街道之中,一群百姓有气无力的跳着舞,连续跳了一个时辰了,从最初的欢快兴奋到了现在的疲倦和厌烦,若不是衙役拿着皮鞭按着刀柄,恶狠狠的看着众人,真想倒在地上好好的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