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怎么也没想到陈静淑喜欢的人,在十几年后成了他的教授,但再仔细想想,其实是很自然的。
“但小淑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许昼仍然觉得离奇,“她知道我和文怀君在一起,也应该知道这不是病,抑郁症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引起自杀吧。”
“所以我一直在找原因。”安春妮看了许昼一眼,好像在犹豫,“我之前问过你关于陈教授的看法,但因为飞机事故,你并不知情。”
许昼想起安春妮确实有几次和他聊到了陈教授。
文怀君敏锐地问:“陈教授?你怀疑陈茂昌?”
“我只是怀疑和他有关。”安春妮平静地说:“他没有给女儿办葬礼,后来我去找过他,想问问静淑的情况,但每次一提到陈静淑他就会避开话题。我最开始觉得他很伤心,自责不该揭他伤疤,但后来过了几年,他仍然不愿意谈这件事。”
许昼拧起眉,像是听到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陈教授。”
“是啊,我的直觉而已。很冒犯吧。”安春妮笑得有些凉,“所以之前我知道你很尊敬陈教授之后,我就没有再说别的了,说了你大概也不会信。”
许昼哑然,他不知道安春妮和他聊起陈茂昌其实有试探的因素在里面。
“每年我都会给她扫墓,最开始几年她的同学们会来,没准我见过文怀君,但没认出来。”安春妮说,“但后来人越来越少,这几年只有我一个。”
人类死亡,越来越少的人记得她,直到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她将彻底消失。
安春妮说:“而她爸爸,从来没来过。”
许昼和文怀君都沉默,安春妮语气寡淡:“这些年我一直在试图收集线索,比如找到警|察|局的熟人问,我才知道当年静淑去世之后没有验尸,直接送去火化了。但再多的就查不出来了。”
“陈茂昌的行政级别不低,所以他有能力把证据保得很死。”
许昼心头猛地一跳,艰涩地问:“有其他人也察觉出不对劲吗?”
安春妮笑了:“每年有那么多例事故,谁会在意其中一个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女生?”
文怀君这时开口:“她之前和我聊过一点相关的话题,还告诉我她去过戒同所,有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压力。安教授,我们可以把合并线索整理一下,看能不能现新的东西。”
安春妮几乎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文怀君,过了会儿说“好”。
墓碑照片上的陈静淑温柔笑着,仿佛不曾死去。
许昼看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意识到安春妮十几年来从不间断的独自调查与记挂,想起她一直独身未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静淑。
许昼犹豫少许,还是问:“你爱她吗?”
安春妮没有回答是或否,目光滑过陈静淑的照片:“我只是不想她这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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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怀君整理了从安春妮那里收集来的资料,两人找到的线索加起来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能说明陈静淑的死或许有蹊跷,陈茂昌在回避女儿的事情,完全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许昼坐在出租屋的阳台边,阳光洒满半身,他却不觉得暖。
“要不我去拜访一下陈教授吧。”许昼拉了一下坐在沙上的文怀君。
文怀君从噼里啪啦的打字里抬头:“我和你一起去。”
“他又不认识你。”许昼提醒他。
文怀君轻叹:“我在外头等你。”
许昼花了点时间才联系上陈茂昌,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富有岁月感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出陈教授壮年时铿锵有力的断错。
听到对面是许昼,陈茂昌的声音一下子精神起来,慈爱欣喜:“许昼啊,你回来啦?”
许昼眼眶一热,几乎忘掉下面该说什么,无论如何,陈茂昌是一个很好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