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蹲到了换班的看守,在车里把他截了,从那人嘴里得知了文铮的安排,文怀君换了他的衣服和帽子进来后,费了点力气,把监控系统给黑了。
“但这个炸|弹|系统太复杂,即使专家团队过来也不一定能拆掉。”文怀君声音很严肃,但并不慌乱,“而且文铮随时可以控制这里,所以不安全。”
“明知道不安全你还进来啊。”许昼声音柔软,浸着点心疼。
他也并不矫情,如果两人位置调换,文怀君被关进了一个装着炸弹的房子,许昼也会想第一时间看到他。
文怀君啄了一口许昼的侧脸,表情认真地说玩笑话:“要死也要一起死。”
“滚啊。”许昼恶狠狠地瞪他,“不吉利。”
“对了,有件事情。”文怀君正色起来,“这栋房子的所有人是你爸……许承栋,你知道些什么吗?”
“许承栋?”许昼像是对这个名字有生理性厌恶,皱起眉,“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处房产,他只有县城里的一个平房,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
“不知道他怎么会搅和进来。”文怀君沉吟一会儿,“有可能也是被文铮利用了。”
文怀君顺便和许昼说了,董沐星在文铮的授意下引导舆论的事情,房产写在许承栋名下可能也是在找替罪羊。
“哈,被利用……”许昼冷笑,“如果文铮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做,高兴都来不及。”
温热的大手贴着许昼的脖颈,大拇指摩挲着,让许昼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文怀君很温柔地问他:“许承栋对你做过什么,你想说说吗。”
他们很少谈到许昼的父亲,许昼自己不说,文怀君也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只是从许昼之前的描述中,文怀君知道许承栋对他不好,嘴很脏,会找许昼要钱,在许昼高中时烧了他所有的画,根本不像一个父亲。
十几年前,文怀君见过许承栋一面,就是在他拿着许昼的暴力史去出租屋时,许昼正把瓷碗摔在地上,要许承栋滚出他的房子。
就是那时,文怀君第一次见到许昼凶戾疯狂的另一面。
“他对我€€€€”许昼说着就哽住了,那些回忆太久远了,但画面仍然清晰,尖锐得像是要划断喉咙。
“不想说也没事。”文怀君拉着许昼坐下,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起身把饭菜端过来。
忽略屋里的炸弹,这就像一顿平常的家庭午饭。
“吃饭吧。”文怀君轻巧地把这一页揭过,心想反正姜蓝也去问他外公了,如果能查出来是更好,查不出来就算了,他无意将许昼再推入那些痛苦的回忆。
许昼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视线落在桌面上:“许承栋会打人的。”
文怀君顿了一下,声音很轻:“他打你吗?”
许昼摇头:“他只打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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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的小县城里是没有“家庭暴力”这个概念的,丈夫管束妻子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灰色的街头巷尾经常响起男人女人们的争吵,拳打脚踢,邻里街坊站在一旁看热闹,瓜子壳磕一地,看闹得实在离谱才会上去拉架。
然后第二天,你又能看到昨天被当街打骂的那个女人去菜市场买菜,牙尖嘴利地和摊主还价,试图省下那一角两份钱。
在许昼极初的印象里,他妈妈是个美人,乌黑亮丽的长,用珍珠钗在耳后盘成一个低髻,白玉般小巧细腻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
美人也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叶枕棠。
她是书香门第的千金,颦笑端雅,举步轻移。
然而家道中落,父母都殁于轰轰烈烈的时代运动,只有一个叔叔带着叶枕棠一路远逃,流落到这处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