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到了价格,35oo一个月。
“你哪来的钱?”许昼打断他。
许承栋没有正经工作,曾经许昼还要每个月从奖学金里抽出钱给他,而许承栋第二天就会把钱花光,拿来买酒和彩票。
老人好像噎住了,两秒后变得气急败坏:“老子自己的钱!小兔崽子你就是看不得老子好是吧!”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了!念个什么破书啊,赚不了钱还白搭进去十五年!你都不晓得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啊……不孝啊!”
“你养我了?!”许昼反问道,声音有些失控,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许承栋,你欠我的太多了……你把我妈还给我啊,啊?”
“…你妈,整天就你妈你妈!”许承栋嘶嘶地吼着,像个破风箱。“都说了是那个疯婆娘自找的!”
他随手扯住了某个路过的护工的衣服,指着屏幕说:“你看看,你来看看我这不孝子!他还喜欢男人,造孽……”
许昼砰地一下把视频挂了。
胸腔在不停地起伏,嘴唇颤抖。
许承栋那边连着过来了三条几十秒的语音,许昼一条也不想听。
前天,他离开北市,为他送行帮他搬行李的只有出租车司机。
现在,他降落到十五年后,祝福他回到人间的只有大学招生办。
他的亲爹,从来只关心他自己。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房间没开灯,桌椅都变成深蓝色。
许昼一个人躺在异乡的床上,像躺在一个巨大的空洞里。
他仰面朝天,努力瞪着眼睛,让那股酸楚的泪意慢慢退去。
手机又响了,许昼看都没看就按灭了屏幕。
隔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来。
许昼皱着眉抓起手机,看得一怔€€€€
en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语音通话,应该是不开摄像头的吧?
许昼的手指在“拒绝”上悬空了两秒,最后还是挪到了隔壁的“接受”上面。
“嘟”地一声轻响,语音接通了。
没有人讲话,只有微弱的沙沙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静了三秒钟,那边传来文怀君沉稳的低音:“喂,许昼?”
熟悉到不行的声音,好像洪水里唯一的浮木。
文怀君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轻轻炸开,浓烈的酸涩在刹那间涌上鼻端,许昼拼命眨着眼睛,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张着嘴,努力调节沉重的呼吸,也不知道文怀君听到没有。
文怀君又静了几秒才缓缓说:“你还好吗,学长?”
“学长”两个字像轰然抽开的阀门,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坠。
许昼无声落泪,牙关间泻出细碎的呜咽。
丢脸,太丢脸了。许昼胡乱地擦着眼泪,咸湿的水狼狈地流了满脸,在被单上染出一片深色。
他想说话,但字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