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余光里扫到一点星光,抬眼一看头顶位置,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无数大小明亮的星辰缀满了整个夜空。
原来,瓜州这般恶劣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好看的夜空?
天际渺远广阔,视野放远后,连着刚才的思绪都为之一空,心头顿时爽朗畅快许多。
不消多久,桑伶一双眼才慢慢合上,已是侧头睡了过去。
就在此刻。
突然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在她背后睁开,苏落眸光沉沉的看了过来,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
第二日。
桑伶头戴遮阳的兜帽,跟在苏落的身后,继续往前走。瓜州,她从未来过,连同这银杏妖对于如何回去也是一脸茫然。
可面对这个问题,苏落却是一脸轻松,轻易给出了解决方案。
“既然漠回镇在瓜州东面,那我们就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就是了。”
可。
桑伶走了近半个时辰后,只感觉地上的植被却是越来越少,周边的沙丘越来越多,连躲藏在沙地之下的奇怪生灵也与日俱增,此起彼伏地对着他们攻击不停。
连着她心里那种进入到瓜州之后一直萦绕不散的不祥预感,也在逐渐递增,越毛骨悚然起来。
身边蝎子群退去,站在众人保护圈内的桑伶,烦闷地抹去面上的热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我们走的路对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来到了瓜州深处了。”
银杏妖嫌恶地皱着一张脸,抖了抖身上黏腻的蝎子汁液。闻言,不以为然道:
“要是一直望着东面走,大概一两个时辰我们就能走出来,估计是时间还没到吧。”
此时,苏落正举着刀对着几只死在地上的大蝎子切割蝎尾,动作利索老练,没一会儿就收割完成,宛如庄稼地里的老农,经验丰富。生活在瓜州的这群蝎子,虽说难以对付,可它们的蝎尾坚固带毒,收集回去卖掉就是一大笔钱,修士们来瓜州历练时常干,苏落的动作倒是平常。
对于桑伶的疑惑,他的口气十分平淡,只道:
“我们之前进来的地方不知在何处,现在直线往着东面走,毕竟是风景不同于之前,再走一个时辰看看。”
既然一人一妖都这般说了,桑伶也觉得自己多疑,便强压下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顶着这烈日当头,继续往东面走了。
只是走动间,湿汗全粘在后背之上,再被风吹干,便像是毫毛牛针一般,直挺挺戳在脊背之上,更让人麻痒难受。连同那对于危险的直觉一起横亘在了心头。
一个时辰后,烦躁的情绪终于在胸腔内左突右冲的爆出来。
桑伶果断停下,目光紧盯前方少年挺直的脊背,说出了心里盘旋许久的疑问,道:
“苏落,你走的方向不对,你是想要将我们带进瓜州深处?”
四周风景早就不同以往,蔓延至天际的沙丘,完全消失的植被,骤热的天气。她很明确,这里已经是到了瓜州深处,与出瓜州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
心里不详的预感终于成真,桑伶顿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感,和那心底里憋不住的烦躁情绪一起酵,终于在此刻要全部爆而出,冲着苏落而去。
即使,按照踏雪的托付,她需要将东西带到禁忌之地,要深入瓜州的腹地。可绝不是此时,在一个她受伤不轻的时间,也不是被人故意设计,引到此处!
苏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少年脚下一顿,却是没有转身,声音依旧清冽,宛如夏日里一汪树下的溪涧,干净到了近乎透明的程度。
“桑伶,你怎么会这么想?方向走错了,我们再试就是。瓜州深处,寻常修士从不敢轻易靠近,我为何要将你带去那里?”
口气如常,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泄露。
桑伶突然怀疑起她和苏落的初遇,真的是一个偶然吗?
“苏落?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是什么目的!苏家弟子中是否有你这号人,轻易就能打听得到,你不必再隐瞒下去!”
仿佛已经是知道了苏落的身份,带着万分笃定的意思,还有那被欺骗后盖不住的气愤生气。
苏落转身,疑惑看她,一张干净清澈的脸微微皱起,带着桑伶熟悉的表情。
“桑伶,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一直伤势未愈,我不过想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而已。你为何还要怀疑我的用心?”
少年有几分委屈,一双眼都红了一些,还带着难以掩饰的伤心无措。可对面的桑伶却是冰冷一张脸,半分不让,像极了凡间里痴心少年真心付、却是女子薄情对的戏码。
旁边,银杏妖暗自摇头。
一路行来苏落对于桑伶的体贴关怀她是全部看进眼中,苏落的一颗真心,如今竟被桑伶如此糟蹋。至于桑伶所说的走错路,银杏妖却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桑伶走的烦了,带来的迁怒。
见两人还在僵持,银杏妖忙出声劝阻,打了个圆场道:
“反正我们大家都没来过此地,走错了路也是常理,大不了等会再找找就是了。何必吵吵闹闹动了火气,伤了和气,还要去伤这少年人的心呢?”
苏落立即配合做出一副带笑模样,只是配上那红红的眼眶,却更显得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来:
“桑伶,你若是走得累了,我们就歇会,不要再这样……怀疑我。就算我有什么做法,你看不惯,我今后少做就是了。”
桑伶眉心顿时蹙了起来,一双余怒未消的脸也在继续瞪着苏落,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却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