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容易被牵动的心神,也能被轻易平息。
心口处,那缠心咒的痕迹依然存在,只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布,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蒙蔽了一般。
他眸珠暗色波动,三日前的记忆似乎还鲜活如初——
九层塔前。
踏雪灰飞烟灭,封执跟随跳塔,落地不死后,执着地伸手撕开了喉咙,喷了一地鲜血,气绝身亡,死去的表情都是带着笑的。
桑伶是最后一个和踏雪待在一起的,天道宗要抓她,神秘人要抓她,当时桑伶能侥幸逃脱,可是最后,还是免不了要被这两拨人找寻。
之前他的虚张声势,全程搜捕,能唬的两帮人马对桑伶暂时没有下手,护得桑伶出了城。
到时候,事态平息,桑伶的性命就能保住。
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封执已死,缠心咒的解法如何暂时无法探寻。目前,两人能够暂时脱离开缠心咒的影响,重新走回正常的轨道,也算是最好的方法。
至于,封执所说的挖情根的方法,谢寒舟是下意识的不愿听从。此法凶险,极易双双殒命,当时封执没有去做,他也不会尝试。
灼灼日光下,他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刻着不远处桑伶的样子,面容轻松自在,谈笑风生,没有烦恼。
桑伶似有所感地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绿树伞盖下已经空无一人了。
“怎么感觉谢寒舟来了?”
倏忽闪过一个念头,胸口处的缠心咒却是没有任何回答,再不如之前,两人多远的距离都能轻松感应,相互感知。
九层塔后,她的缠心咒就真如踏雪死前和她说的那般,得到解决。虽缠心咒的咒痕仍在,可她和谢寒舟之间就是被隔开了联系,能逃开缠心咒的捆缚了——
就像是踏雪和封执的现状。
不过,踏雪让她送回禁忌之地的究竟是何物啊,为何她搜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
可若是踏雪没给她的话,那也是不太可能,不然为何踏雪死前还特意交代一番。显而易见,踏雪已经将东西交给她了。
如今再想,之前在塔中和踏雪的几次接触!有几次她拍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力极大,初时她还以为是踏雪没注意到力道,才忽大忽小,现在细细想来,却是细思极恐啊。
东西很有可能藏在了她的体内!
之前想让那傀儡师遍寻检查一遍,可对方没有任何现,那东西要不就是更为高级,不易察觉,要么就是藏在了傀儡师没有检查的月石里。
唉——
桑伶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踏雪死得惨,死前还妥善解决好了她的缠心咒,若是不去,也是有负嘱托。若是去了,禁忌之地危险至极,日日黄沙漫天,凶邪野怪极多,自己三两肉都不够那些东西塞牙缝的。
内心纠结半天,桑伶最后还是打算先把身上的伤医治好,脚踩西瓜皮,滑哪儿是哪了。
禁忌之地,还是要去。
至于谢寒舟?
呸!
这种晦气东西,才不要去想!
脑中思绪纠缠半天,手里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下去。
少年见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就一下子沉默了下去,表情在不复之前,似全被摄去了心神。
他的眸光微微一闪,想了想,伸手接过了桑伶手里的绑带:
“你瞧你不过才绑了几下就累了?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手里三两下翻飞,手里绑带已经细密叠覆在了一起,又好看又整齐。最后两手轻巧一串,再一拉,绑带尾巴就变成了一朵小小的蝴蝶结,贴在小奶黑猫下巴稍下的地方,衬得小奶黑猫更为乖巧可爱。
桑伶将猫儿举起,仔细打量了一下,几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最后的绷带也捆地不松不紧,极为妥帖。
“没想到,你也是个细心之人,这包扎治伤的功夫还挺好,连着这寻常不怎么用的细绷布也有。”
将猫儿抱起,放置在手弯处,站了起来。对面少年见她起来,也站了起来,笑容可掬。
“久病成医而已,从前受伤的多了,给自己疗伤的工夫自然是日益增长了。”
谈及从前,少年脸上的笑,依旧灿烂,可总让桑伶觉得上面蒙上了一层暗色,无端心酸。
想到踏雪,心里微微一痛,桑伶忍不住一叹,叹道:
“不想笑,就别笑了。”
像是曾经对踏雪所说的,如今又对了另一个人重复,一切仿佛场景重现,回到了从前。
桑伶有一瞬间的恍惚,面前少年的笑此时变得更为灿烂,一时艳过了记忆。
“我没有不开心,我很开心啊,所以我会想笑。”
少年似乎是怕桑伶不信,将嘴角拉得更上,笑容璀璨夺目。
桑伶抬头看他,恍惚中只觉似乎天色暗了,溪涧旁的光线忽地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