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当即起了心思,缠着道士问什么法子。
道士却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看着牛棚的方向说:「就看你们家舍不舍得了。」
第二天晚上,奶奶了疯似的闯进牛棚,把我怀中正在喝米汤的妹妹抢走了。
我拼命地向她磕头,求她把妹妹还给我,头都磕破了。
但奶奶却狠狠地踹了我的心口窝一脚,她还抓着我的头,朝我脸上啐了一口:「这是咱们家唯一生男娃的机会,耽误了老娘的大事,别怪我们心狠,送你一起去见那鬼婆娘!」
我爹站在门口,从厨房里拎了一桶热水。
他们俩抱着我妹妹钻进屋里,我过去推门,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我只能蹲在门口哭,那个道士又来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问:「招娣,你听过狐仙的故事吗?」
我抬起含泪的眼睛看向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村有块地叫三里屯,那儿邪气得很,平时村民都不敢单独去那里干活。
三里屯的松树林里有个很大的土包,听村里的老人说,那里面住着狐仙,狐仙会抢农户家的女儿当伺候她的婢女,为了答谢这户人家,还会送个儿子回来当谢礼。
所以我们这儿有个传统,生女儿的人家,会把女婴的鞋子,挂在土包附近的松树之上,希望鞋子的气味能吸引狐仙来把自家女儿带走,来年,自家媳妇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以前,我跟村里的小孩跑着玩,无意中闯入过那片松树林。
只看到那一片片树林中,挂满了小婴儿的鞋,红通通的一片,有些渗人。
道士古怪地一笑,又说:「你们家能不能生儿子,还要看狐仙的意思啊。」
我听到里面传来妹妹的惨哭声。
以前妹妹也总是哭,但她饿了太久,又有重病,所以哭声总是有气无力的。
可这一次,她的哭声特别凄厉,仿佛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一下子推开道士,扑在门窗边的缝隙往里看,当场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房间里,我爹抓着妹妹的双脚,将她倒悬着,奶奶拿着一个水瓢,舀着桶里的开水,对着妹妹的身上一遍一遍地泼,妹妹稚嫩的皮肤被烫得通红,立刻起了一片片的水泡。
她哭得撕心裂肺,和我爹和奶奶就跟疯了似的。
他们面目狰狞,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疼点好,疼了,下次就不会来我们家了!」
我哭着拍门,求他们把妹妹还给我。
一会儿以后,妹妹的哭声渐渐地小了,最终,连一口气也出不来了。
奶奶擦着汗走出来,又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你叫唤什么?再声张,老娘弄死你!」
随后,她转向道士笑得一脸谄媚——
「仙长啊,这死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看啥时候开始作法啊?」
4
那道士跟我爹和奶奶钻进屋子里捣鼓着什么。
他们不许我进去,我蹲在门口流泪,我娘死了,连刚出生十几天的妹妹,我也护不住。
我在心里念叨着对妹妹说的话,希望她在黄泉路上能遇上我娘。
这样她们两个一起走,就不会孤单害怕了。
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型味道,强迫自己爬起来,对着屋子里面偷看。
那道士指挥着奶奶和我爹,把妹妹开膛剖腹了,他们还给妹妹做了个纸扎人,但那纸扎人跟我娘的不太一样,那是小小婴儿的纸扎人,但明显不是女婴的。
因为那个纸扎人的两腿间,还特意扎了个把子。
道士让奶奶把妹妹的心肝脾肺,放进纸扎人里,最后用一叠黄纸,盖住纸扎人的头。
奶奶迫不及待地问:「仙长,只要这样,我们家就能生男娃了吗?」
道士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回答说:「不错,贫道已经跟狐仙沟通好了,只要你家儿子跟那纸扎人行七七四十九天的房事,四十九天之后,这小纸人就能通过那个大纸人再生出来。」
「你们看……」
他点了点小纸人胯下的东西说:「贫道给这纸人做了个把子,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可我爹却不敢。
晚上,奶奶推搡着我爹走向堂屋的棺材,可我爹却双腿打软不敢进去。
我爹语气乞求:「娘,那是个纸人,还是个鬼,我不敢……」
奶奶却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她活着的时候,你都不怕,现在人都死了,你还怕个啥?你以为老娘想让你跟个纸人睡觉?还不是你打死惠英,咱们家最近又被这死鬼缠上,没人愿意跟咱们家结亲?不然家里花点钱,再给你买个女人回来,还用费这劲儿?」
其实奶奶也是害怕的。
她看了那口棺材一眼,淹了咽唾沫说:「仙长说了,这纸人虽然是纸扎的,但是跟真人一样,用这纸人生孩子,可比花钱买个女人回来便宜!咱们家能不能有后,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