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生下妹妹的当天晚上,就被我爹打死了。
为了生儿子,他跟奶奶居然用一瓢开水,烫死了我刚出生的妹妹。
还做了个带把的纸扎人,把妹妹心肝脾肺挖出来装进里面,让我爹每天跟我娘的纸扎人睡在一起。
据说这样持续七七四十九天以后。
狐仙就能把我妹变成男娃,纸扎人也能生出大胖小子。
1
半夜,我是被我娘的惨叫声惊醒的。
我从牛棚里爬出来,凑到爹娘的门窗前偷看,十月怀胎,我娘终于要生了。
村里的婶娘们都说,我娘这次怀胎,肚子尖,还爱吃酸的,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
奶奶可高兴了,我娘生我的时候,她一看是个女娃,气得要死,上午我刚落地,下午,她就驱赶着刚生产完,连血都没止住的我娘下地割麦子,可这一次……
她却心甘情愿地伺候了我娘十个月,家里各种好吃好喝的,也全都紧着给我娘补胎。
奶奶经常笑眯眯地说:「多吃点好,将来生的儿子才能是个大胖小子呢!」
我娘酸的吃多了,想吃口甜的,都会被奶奶翻着白眼抢下来,说这样会把男娃变成女娃。
听到婴儿终于落地的哭声,我松了口气。
这下我娘能生下儿子,以后我们俩在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吧?
可紧接着,我爹拳打脚踢和奶奶诅咒谩骂的声音传了出来——
「死女子!丧门星!骗我家好吃好喝的,净生些没用的东西!」
我心中一紧,透过门窗往里看,看到我爹粗暴地将我娘从床上摔下来,我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还在拼命护着怀中刚出生的妹妹,哭着哀求说:「别打了,女娃也是咱们的孩子啊!」
「你想要儿子,咱们下次再生,我还年轻,我可以的……」
看到我爹又在打我娘,我紧紧地捂着口鼻,被吓到全身颤抖流着泪,我扭头就跑出去,跌跌撞撞地去拍邻居家的门,想请隔壁的叔叔婶婶来看看。
天太晚了,我叫了好久的门,叔婶才披着衣裳走出来。
我憋着眼泪哽咽说:「叔,我爹又打我娘了!你跟婶儿快去看看!」
以前我爹就经常打我娘,村子里的叔婶也会帮忙劝劝,让我娘少挨点打。
但我没想到,等我带人赶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
她头上磕了一个好大的口子,脸上全是血,瞪大了眼珠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哭着扑上去喊她,可我娘已经没有回声了。
她的尸体旁边扔着一瓶农药,我闻到我娘嘴里那股扑面而来的农药味道。
见到这种情况,叔婶也被吓坏了。
他们惊醒了困,走进屋子里,震惊地问:「咋回事啊?赶紧打个急救啊!」
我刚出生的妹妹还被扔在地上,全身上下,连个包裹的破被单都没有,脸上也有伤痕。
我爹一脸心虚地杵在旁边,拼命地往裤子上擦沾着血迹的手。
奶奶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翻着白眼哼了一声:「人都死了,还花那冤枉钱干啥?」
她说我娘是自己喝药死的,就这还不忘对着我娘的尸体骂骂咧咧的——
「死女人!嫁进我家来,吃穿这么多东西,生了两个赔钱货出来!自己也知道没脸见人,就喝农药寻死了,咋不连这两个赔钱货一并带了去?老娘今后的日子也能清净点!」
她站起身,拽着刚出生妹妹的一条胳膊,把妹妹扔给我——
「把这赔钱货给我带出去!以后就跟你在牛棚住!」
「反正你娘也没了,这赔钱货没奶吃,早晚也是个死!」
我娘被草草下葬了,因为家里穷,我爹跟奶奶又不愿意花钱给她买棺材,就钉了个破木箱子,把我娘卷上草席填进里面,连风水先生都没请,直接找了块田地埋在里面。
可自从那天以后,我家就时常有怪事生。
直到有天,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出现在我家门口……
2
晚上,妹妹哭得很厉害。
我只能紧紧裹着她幼小身体的破衣裳哄着她,这些天,妹妹吃不到奶,我只能用自己省下来的稀米粥糊糊喂她,可这种东西哪儿有营养?妹妹瘦的不行,还越来越虚弱了。
可能是那天出生时,被我爹从床上抱起来摔了一下,伤到了肋骨,妹妹这几天不停地咳嗽吐血,我求我爹和奶奶找个大夫来看看,他们也不肯,见我喂妹妹吃东西,他们还打我。
奶奶还一边打我,一边骂:「死女子,养出来有啥用?这赔钱货能给咱们家传宗接代?」
外面阴风阵阵的,吹得门窗吱呀乱响,但阴成这个样子,就是不下雨。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是我娘阴魂不散,回来找我爹和奶奶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