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量小,只得仰起头看她,觉得气势不免弱了几分,很不高兴。
那接引嬷嬷先是被我的气势骇住,此时看我小小一个,不免又生出几分轻视,语气轻佻:「老奴可不敢责怪小姐,只是小姐毕竟是从北地来的,未免不懂得京城里的规矩。」
我估摸了下距离,跳起来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只把她打得向身后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可你姑奶奶我从来不受这等闲气。」我揉着手腕,四下打量着,没看到幕后的人,也懒得浪费时间,调头就走,「东宫不欢迎我,我也不稀得来,这太子妃,谁爱做谁做吧。」
赵琰挡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带着人,像在围猎一只逃走的小兽。
身高是我的硬伤,好在赵琰坐着轮椅,他也不高。我掠过他,看向他身后带着的侍卫。
遗憾地现,那一群人绑在一起,我打不过。
于是我也没张罗着动手,只安静地看他。
赵琰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病恹恹的,甚至已经没力气站起来,需坐着轮椅。
但他的相貌极为出众,长眉入鬓,五官挺拔,皮肤大约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很白。
我和他相对良久无言,赵琰想了想,先开口道:「来都来了,不喝杯茶就走?」
来都来了,喝杯茶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略一犹豫,答应了。
起初,我对赵琰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他是个麻烦。
他的母族是羌族,并非大齐人,生母也已薨逝,本身还是个病秧子。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好人,是个难得的好人。
不单是我觉得他人好,遍朝野地去打听,包括我那活了大半辈子的祖父都能对他给出「温良恭俭」四个字的评价。
这四个字用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夸奖,哪怕是用在福王身上,那更是一桩兄友弟恭的美谈,可用在他身上,不行!
他若是有个能帮衬一把的外家倒也罢了,不但没有,羌族的血统反而还是他的拖累。
这样的太子,这样的储君,用温良恭俭四个字来保护自己,太单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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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意疏远赵琰,他亦是如此。
但皇帝既然赐下赐婚的圣旨,便是有意要让6家成为太子的盟友,好让太子有个强力的扶持。
我们二人的小心思在皇帝的眼中无关紧要,将6家和太子绑在一起才是他想要的。
遂在这一年的中秋,皇帝特意令赵琰带我入宫赴宴,有意让我们二人一并在群臣跟前露脸。
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故事,尤其福王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这个中秋宴怎么想都会有些热闹看看。
正巧我在家中闲得慌,便忙不迭地答应,喜滋滋地跟着赵琰入了宫。
皇帝特意召见了我,言语敲打了一番,恩赐了我一些东西,皇后也从手上摸下了一个镯子,我得了赏便打算入座看戏。
一回头,赵琰不见了。
小翠自从跟我进京后简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机警敏锐,见我寻人,当即小声凑到我耳边道:「方才礼部尚书之女刘采髻约了太子殿下会面。」
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我身上。
我略微琢磨了下,我和赵琰没什么感情不假,可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倘若他果真和美人两情相悦便罢了,我怕的是有人不怀好意给他下套。
况且,福王的变相相看宴上,姑娘把太子约出去了,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个套。
事情诚如我所料,我和小翠赶到时,赵琰被迷晕了放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薄薄的白色亵裤半褪未褪。
在刘采髻即将得手之际,我和小翠嗷嗷呼喝着冲了上去,分工明确的小翠打晕了刘采髻,我揪住赵琰的亵裤替他提了上去,死死地扯住缚带绑了几个大大的死结。
刚缓过一口气时,小翠和我神情齐齐微变。
门外有人——
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福王尾随我二人前来。
于是,趁他不备,小翠翻窗绕到了他身后,同样将他打晕。
看了一眼双双晕过去的刘采髻和福王,我不由感慨,什么叫天作之合,什么叫命中注定,这就是了。
福王和刘采髻传出丑闻的时候,我和赵琰已经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赵琰直到上了马车才悠悠醒来,在见到我后,他修长的凤眼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苦笑道:
「你先前说的事,孤应了,从今往后,你我结盟,永不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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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赵琰约我去东宫一聚,他本是想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