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先皇驾崩,太子周泽刚即位,朝局不稳,二皇子野心勃勃,要向他难。
我带着胡人使臣风尘仆仆殿外走来,跪在他的面前,扬声道:「微臣,幸不辱使命!」
朝堂上顿时无人再敢出声,周泽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大笑出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被周泽亲自搀扶起身,抬头看见了面色如土的二皇子,还有在他身后胖得我认了许久,才勉强根据面部五官认出来的宋时。
往日英姿飒爽的宋将军,短短三年便胖得舞不起刀枪,骑不上快马。
下朝后,宋时特意等我,见到我的那一刹那,神情有些呆滞。
他说:「晚舟,你一点没变。」
我没变,他却大变样了,走上前两步,浑身上下的肉都好像在动。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皱着眉看他。
宋时痴痴地盯着我的脸说:「此前我本想带兵去助你,可是我跟你和离后,我就被夺了军权,成了个光杆司令,在朝堂上就越来越没有话语权,每日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你可知,多年前我曾想过这一幕。」宋时苦笑一声,「那时你还是我的妻,我想着打完这场胜仗,我便风风光光地回去,给你请个诰命,然后褪去铠甲,在家陪伴你和然儿,过神仙日子。」
「可是,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宋时圆润的脸上滚落下两行清泪。
周泽曾来信告知我,自我出征后,宋时军权被夺,日日酗酒,烂泥扶不上墙。
蒋芸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她慕强,恨宋时的平庸,又因为自己无法生育,恩爱没几天后,便总是在家脾气,大骂宋时不是男人。
就连宋时想要来看一眼然儿,也被蒋芸追着打,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宋时在外无人搭理,回家还要面对蒋芸的臭脾气,日子过得稀碎。
他内心痛苦不堪,只有胡吃海塞才能缓解内心的不安和焦虑,更加沉迷酒色,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般肉能流油的模样。
他才二十出头,却已是暮气沉沉。
而我却意气风,成了战功赫赫的女将军,甚至被允许可戴佩剑上朝。
宋时目光闪烁着,欲要拉我的手,对我说:「晚舟,我不该听信蒋芸的一面之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我还有然儿,我们本该是最快乐的一家三口。」
时隔三年,他终于看清了蒋芸的真面目,可我只觉得令人作呕。
「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我抽出长剑,冷喝一声。
宋时骤然没了刚刚的勇气,不敢再出声,连爬带滚地逃离了我的视线。
12
周泽命人请我一聚。
御书房内,他敬了我一杯酒,问我战中趣事,跟我聊朝中局势。
酒过三巡,他话音一转笑着问我:「将军做久了,怪没意思的,你想不想坐一坐皇后的位置?」
我抬眸看他,那个总是在笑的少年郎,如今更添了几分天威。
但是我不怕他,从第一次见面,我把他骑在身下,逼他抓蝉,把他气得哇哇大哭开始。
我说:「陛下,锋利的刀,是不能日日夜夜放在身侧把玩观赏的。」
因为你不知道,它会不会倒转头来割伤你。
周泽明白我的意思,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笑了笑。
我临走时,听到他在我身后说:「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但是我当没有听见,快步往外走,离开了他的视线,走出了这座宫闱。
我回了家,日思夜想的儿子扭头不看我,气鼓鼓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腹部的伤还未好,好痛。」我低呼一声。
宋安然顿时红了眼眶,哒哒地跑过来,拉着我左看右看,带着哭腔喊:「你怎么不早说!桃红姐姐,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我笑得不行,把他搂入怀里,亲了又亲。
宋安然在我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一边说:「你真是个坏娘亲!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一边又说:「我真的好想你,我好担心你。」
我抱着他哄了一晚,只觉得比在战场上累多了。
后来他昏昏欲睡,抓着我的尾指,呢喃着呓语。
他说:「我娘亲是最厉害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