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既然宋时没有半点舐犊之情,那我也不愿再留什么情面了。
「莺儿你去把藤条拿来。」我放下茶杯,轻声道。
莺儿手脚轻快,拿了藤条冲进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拿着藤条走到宋时和蒋芸面前,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宋时,你心疼蒋芸,我理解,那我心疼我儿,要替他出口恶气,你应当也能理解吧?」
话音落下,我柳眉一竖,立刻就要朝蒋芸的脸上抽打过去。
宋时眼神大变,根本没多想,直接挡在了蒋芸的面前,生生受了一藤条。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道红肿的鞭痕。
「阿时!」蒋芸哭着抱住他,宋时安慰般地握紧她的手。
两人抱成一团,宋时郑重地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手里攥着藤条。
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7
我抱着宋安然出门,一眼便瞧见了门边那早已等候多时的哥哥虞元白。
紧接着入目的便是一群持刀的禁军侍卫,在马车边排成两排,气势非凡。
季十四骑着高头大马,板着个脸,看见我时眼珠子转了转,还朝着马车努了努嘴。
我一阵无奈地看向虞元白,低声说:「我是让你带些家里的护卫过来,你怎么把季十四和禁军也带过来了?」
「可不是我。」虞元白摆手,一副跟他无关的样子,「我哪叫得动他们啊。」
我还想再问,宋时顶着一脸的伤追了出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怒道:「你这是又在闹什么脾气,我给你打了便算了,芸儿也被你打了,你也应当出气了。」
「现如今你不光搬走嫁妆,还要带我儿走,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虞晚舟我看你是疯了!」
我抿着唇,思考是不是该再打他一次的时候,车上却忽然传出来一阵笑声。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比女子还要艳丽三分的脸来,正是当朝太子周泽。
他的视线落到宋时红肿的脸上,又慢吞吞地回到我身上问:「这就是你说的受了委屈?」
我回头看去,看见怒火滔天的宋时骤然熄了火,跪在地上给周泽行了礼。
又瞧见蒋芸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被宋时护着敷衍地弯了个腰,就算是行了礼。宋时向太子告罪道:「殿下恕罪,她身体虚弱行不得大礼。」
周泽突然笑了起来,没搭理宋时,只看向我,轻声说:「你确实受了大委屈。」
我抿着唇没说话,寻到了自家的马车要上去,手却被宋时一把拽住。我用力一挥,将他的手甩开,却也不小心将遮住宋安然脸颊的帕子甩开。
怀中的幼儿白嫩的脸上横跨了一条明晃晃的红肿伤痕,是藤条打的。
宋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覆上了自己脸颊上的那道伤。
他感同身受,应当知晓有多痛。
「你,他,他。」宋时难得地结巴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我拨开宋安然的衣服,给宋时看他青紫的小腿,看他后背一道道的鞭痕。
「我不知道。」宋时垂下了手,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一丝心疼。
可这些在我眼里不过是惺惺作态。
我躲开他想伸出来触碰宋安然的手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桃红哭着跟你说过,乞求你放刘太医过来主院,你不肯。
我亲口跟你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们的儿子受了伤,我求你去看他一眼,但是你没有。
「我以为你在骗我。」宋时哑声道,「况且芸儿她性格良善,她见到小乞儿都会施以援手,我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给蒋芸开脱。
可是这些我都不想听了。
我上了马车,静静地看着这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曾经携手并肩许下此生共白头诺言的男人。
我轻声对他说:「宋时,和离吧。」
「你想要报恩,我成全你。你也不必再提什么平妻,担心你的芸儿受欺负了。你签了和离书,可以直接娶她做你的正房娘子。」
8
马车行至一半,季十四敲了敲车窗道:「虞姐姐,太子邀你一聚。」
我道一声知道了,看了眼还在安睡的儿子,下了车往前头那架华贵的马车去。
周泽和虞元白早已等候多时,不过一个脸上带笑,一个脸色青,显然有气。
我故作看不懂他们的表情,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
一杯茶水还未落肚,就听到周泽笑着对我说:「晚舟啊,你火气也了,闹多几日便不要再使小性子了,早些回将军府吧。」
周泽在劝诫我,我知晓他的想法。
我虞家是武将出身,本该在战场厮杀,可偏偏我爹在如日中天时受伤隐退,欲培养聪慧近妖的儿子接班,我哥哥偏又不爱舞刀弄剑,还偷偷跑去考科举,一举拿下个状元,成了朝中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