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住他要下跪的动作,故作为难道:「四皇兄说的哪里话,长宁自是相信四皇兄清清白白,只是长宁人微言轻,要为四皇兄求情恐怕是。。。。。。」
他用袖子掩着递来张纸,低声道:「只要你咬定你见着了太子和方术士私下来往,就能救我。」
「等四皇兄……就封你做长公主。长宁,皇兄知晓你幼时孤苦,以后四哥就是你最亲的家人,你一定要帮四哥这一次啊。」
我接过那张纸,掩着口小声道:「长宁自是愿意帮助四皇兄的,只是,只是。。。。。。」
我的眼神不住地往他旁边的小厮身上瞟,那人低垂着头,皮肤雪白,身姿是还未舒展开的少年模样,却已然能从五官上窥见几分艳丽。
四皇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暧昧地笑着把人推到我身边:「长宁想要,说就是了。」
那漂亮的小厮白着脸跪在我面前。
我笑起来:「多谢四皇兄,此事长宁定会办妥当的。」
四皇兄神色轻松的走了。
那小厮模样的少年仍静静跪着。
「六殿下。」
他仰着脸,露出个有些害羞又讨好的笑容,一双眼睛像猫,圆圆的看着无害得很:「六殿下,奴叫小狸。」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将他的惶惑茫然尽收眼底。
演技真好。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蒙骗了所有人,在我跟我那太子哥哥斗得两败俱伤时横空出世夺了皇权。
谁能想到我那荒唐父皇还跟某个不知名的宫女厮混过,留下了个孩子偷偷送出了宫养着。
都不知道他该是我排行第几的弟弟。
他见我不说话,有些慌张地俯下身,瘦弱的脊背轻轻颤抖着。
我却忽而想起了上辈子宫变失败后,他将我囚在地宫里,漂亮的眉眼疯癫又病态,捏着我的下巴说:「皇姐,痛不痛,你求求我啊。」
再然后是我被裹在裴知鹤身前的斗篷里,耳边风声呼啸,我看见他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拉开了弓弦,松手。
环着我的人猛地颤了一下,然而马蹄声半点未停,直直踏过泥泞与拦路者的尸骨。
再再然后就是我醒来,裴知鹤却死了。
我突然抬腿踹了他一脚,冷眼看他从台阶上滚下去的狼狈样子。
「杀了,别闹出动静。」
云娘垂领命,捂着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14
我写了密信给太子身边的谋士,并将四皇兄塞给我的所谓「证据」一并交了过去。
这个谋士是我以前救济过的落榜状元,许多年前就被我送到了太子身边打探消息。
只是以前太子身边有裴知鹤在,他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在背地里暗戳戳给太子上眼药。
很难说裴知鹤后来遭到太子厌弃没有他的一份功劳。
紧接着我又如法炮制,给安插在四皇兄身边的探子写了一封信,并将能号令宫中御林军的令牌一并寄了过去。
这令牌还是我从皇上寝宫里偷出来的,曾一度是我的保命符。
但现在我有了虎符,这块令牌应该有更好的用途。
能做的都做了,成与不成只能看天命。
裴知鹤半倚在小榻上读闲书。
朦胧的烛火将他侧脸映衬得像暖玉一般。
我走过去抽出他手中的书,蹭到他怀里:「你熬了好些天了,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怎么不补补觉?」
裴知鹤帮我拆头上的珠花:「我怕我睡着没人看着,殿下又要趴在桌上睡一晚上了。」
他说的是前些天他在外处理事情,回来得晚,我没熬住困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染了风寒的事。
珠翠耳饰都被他一一轻柔摘了去。
他揉了揉我的头,替我掖上了被子:「殿下睡吧。」
真难想象,那个上辈子处处与我作对,朝堂之上锋利狠绝的裴知鹤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我仰头亲了下他的下巴。
烛光将他瞬间绷紧的喉结照都分明。
我的手抚摸上他脸上冰凉的面具,笑:「成亲这么久了,洞房花烛可还没过呢。」
裴知鹤偏头避开,声音又低又哑:「不好看的,很丑。会吓到殿下。」
我装作生气:「我都没看过,你怎么知道会吓到我?我看就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让看也不让碰!」
他有些着急:「我没有。」
我板着脸不理他,作势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