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丹药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他点着头，于是我又以皇帝的名义，向天下下达了惩治犯事流民的圣谕。
可这还不够，我又以国库空虚为名义，将全国的赋税增加了一倍，来年无法完成者，年轻人要充军入伍。
两道圣谕一出，群情激愤奋。民间盛传皇帝无能，被妖妃蛊惑。南方边境产生暴乱，无数能人异士意图诛杀我这个祸国妖妃。
而朝堂之上弹劾我的奏折再也压制不住。
就连徐怀甄也心怀愤懑。
他怒气冲冲闯进承乾宫，却在见到皇帝如今的模样时大吃一惊。
形容枯槁，瘦的得只剩一把骨头，可那双混浊的眼却还望着空荡荡的空气，嘴里如同孩童呓语般诉说着年轻时的往事。
徐怀甄的眸子立刻转向我，那双往日情意满满的眼睛里尽是陌生与不可置信。
「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我淡淡道：「陛下喜食丹药，我不过按照他的心愿时时给他服用而已。」
徐怀甄良久注视我。
「小昭，收手吧。！」
我看向他，他漠然地与我对视。
徐怀甄说：「天下需要一个明君，百姓也经不起折腾了，小昭，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不想有一天与你、与师父站在对立面。」
我讽刺地笑了：「徐怀甄，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就更应该清楚我不会半途而废。」
他深深地望着我。
「锦衣卫是陛下一手建立，我是陛下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我永远效忠于陛下。」
他转身走了。
我望着龙床上不人不鬼的皇帝，不知是痛快还是难过，眼泪竟然落了下来。
15
各地的暴乱接连生。
我那远在蜀地的父亲快马加鞭赶至到了京城，见到我第一眼，便瞪大眼睛怒喝：
「逆女！还不给我跪下！」
我不屑地笑了笑，我的父亲怎的今时今日还搞不清楚形势。
我是陛下最信任的郭美人，再也不是太傅府里那位唯唯诺诺的二小姐。
「太傅息怒。」
大约是我的称呼刺激到了他，他冷静下来，冷冷质问我：「搅乱天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乖乖待在后宫，享受荣华富贵，为太傅府延续荣耀不好么吗？」
我很赞同地点点头：「如此是很好，可是郭大人，这一切的前提是，被送进皇宫的是郭家的女儿。」
他的手一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一步步走近他，近到能够清清楚楚看清他面部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郭大人与魏茗姑姑的女儿在当年便死在了她出生的那个夜晚。魏茗姑姑原本想将先皇后拼死生下的婴儿与自己的孩子养在一起，对外称是双胞胎，可她的孩子一出生便死了。」
郭台昀嘴角颤抖，双眼浮上不可置信之色。
「您猜是谁的手笔？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太傅夫人害死了你的孩子，又害死了魏茗姑姑，就连当年所谓的魏茗与侍卫通奸也是谎话。你质疑魏茗的真心，也怀疑她腹中孩子血脉的纯正，于是将他们赶去了乡下。」
「其实魏茗姑姑从小便在世家的内院长大，后来又在后宫陪皇后度过各种暗箭，她岂会不知华笙的这些手段，又岂能没有应对之策？」
我用一种同情的神态嘲笑他：「不过是对你失望透顶，顺势而为罢了。」
郭台昀神色大动，接连后退几步，扶住桌角才堪堪稳住身子。
「你的深情又有几分是真的？郭大人，你若真有心魏茗姑姑不会早逝，别骗自己了，你的心思让人恶心。」
他捂住胸口，竟喷出血来。
我冷冷转身，唤来宫人将其赶出皇宫。
16
民间各地暴乱频，其中有一只支起义军势头正猛，领兵的是前朝消失的镇关将军，他以光复前朝，推翻逆臣贼子为口号，起义军一路扩展迅。
听闻这个消息时，我站在城墙上，看着街上热闹繁华的街景。
国师在我身侧，他向来阴沉的神色在今天有了些疏松。
「舅舅，当年京城的街道也像这样繁华吗？」
国师轻点头：「当年的比如今繁华更胜，寻常百姓一月能去两三次望月楼。」
望月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
国师转头欣慰地看着我：「你的母亲若能看到如今的你，想必会很高兴。她在闺中时便爱那些娃娃类的小玩意儿。她把它们当作做孩子，夜晚总要陪自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