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状,说不出个一二,于是把矛头指向我:「你说我玷污了你,你可有证据?!」
「大人,小女子人证物证皆有,只求大人还我一个公道。」我拿出那根沾血的簪子,「这是我昨日划伤他的簪子,上面还沾着他的血,您可以比对这簪子和他脸上的伤口,定是别无二致的。」
县官判定属实。
王大钱急了:「即便如此,你如何证明我玷污了你?大人,我昨日确实曾与这女子生过冲突,但小人有贼心没贼胆,绝对未曾做过那伤天害理之事啊!」
我忙插话道:「大人,此人方才还说与我素未谋面,眼下又换了说辞,简直谎话连篇!」
闻言,他急得险些扑来,被衙役一脚踢开。
「你这不知廉耻的下贱货,老子昨天碰都没碰到你,你凭什么说老子奸淫了你?!」
我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往后撤了撤:「大人,小女子手上腿上满是瘀青,您可以查验。昨日我从城东正街旁的巷子中出来,您派人去问问巷口的摊贩便知。我与他无冤无仇,何苦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呢?」
外面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便有昨日街上摆摊的商贩。
此时有人站出来道:「大人我可以作证,小人昨日在正街摆摊,其间确实见到一个女人头散乱从巷子里出来。」
「大人,这王大钱平素就爱拈花惹草,不是个正经人呐!」
舆论已然倒向我这边,那王八蛋百口莫辩,除了冤枉再喊不出其他。
我擦干泪,嘴角勾了勾,静待好戏收场。
全然没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帘子后的人尽收眼底。
7
我被男人的话噎住,上下打量起他,确定从不曾见过这号人。
他走到我面前,我警觉地抽出簪。
怎料此人眼疾手快,手劲奇大,飞快从我手中把簪子夺了去。
见状,我又摸出一把粗盐,竟也被他轻松躲过。
我于是准备喊人,可刚一开口,这人手指翻飞往我身上轻轻一点,声音就卡在喉口不出来了。
那人却不急不缓开口道:「你昨天就是用这三脚猫的伎俩对付那个王大钱的?」
我睨了他一眼。
男人指尖拂过簪尾,血珠立刻便冒了出来:「这簪子,别说划个口子,怕是杀人也不在话下吧?」
我眸色一暗,警惕地看向他。
他解了我的穴,问:「你与那王大钱有私仇?」
我佯怒:「他害我丢了清白,怎能无仇?」
男人一笑,道:「此处没有看客,莫装了。」
「你什么意思?」
「先,上元灯节,所有人都在热闹明亮处扎堆,你一个姑娘家家为何偏要往那黑灯瞎火处去?其次,今日衙门外为你指认王大钱那小厮,好巧不巧我来时在你们府上撞见了。」他将簪子指向我,「还有这簪子和你怀里的粗盐,你说你不是有备而来,谁信?」
我脸色骤变,一时说不出话。
他接着道:「若是受到侵害,平常人手持利器定会直接往脖子上戳,而不是在脸上轻轻一划,既构不成威胁,又激怒了歹徒,得不偿失。」
这人很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我看穿了。
我哂笑:「你问这么仔细,是想为那猪头翻案?」
8
当时张小姐之事惹来许多非议,无处不是流言。
他们说她不守妇道,丢了清白还有脸嫁人。
这话落入我耳中,顿觉分外刺耳,于是当街怒斥:「女子的清白不在罗裙之下,你们口中的清白才是杀人的利器!」
因为言语过于激进,引来一众斜视。
唯有一人在角落应和道:「说得好!」
我被吸引了注意,待那人走出来才现,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她说她是醉春楼的乐妓,名叫祝圆圆。
攀谈中,我惊异于她竟能无比顺利地接纳我口中来自现代的女性意识。
我们相谈甚欢,因此成了知交。
谈论起包子铺寡妇的死,祝圆圆惋惜道:「那寡妇实在是傻,男人走了这么多年日子照样过得好,却为了那不值钱的贞操轻生,不值呀。」
我告诉她,这就叫自证陷阱。
以死来证明自己的贞烈,把评判的权利交给别人,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最无用的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