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来将军府只不过是看在三王爷的面子上,墙倒众人推,哪有什么真心。
林北洲跪在那迟迟不动。
我看见他攥紧的双拳,最后还是松开了。
「臣拜见王爷。」
「民女见过王爷。」
我在外的身份就是林兰的闺阁密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齐宴从来没有将我公之于众,他说他要保护我,官场复杂,他不希望我受牵连。
我也配合得感动了一番。
但我知道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沈锦玉心高气傲,深受宠爱,未出阁时就曾表示只愿与夫婿一对人白不离。
齐宴既不想让我挡了他的路,又不想失了我。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齐宴的眼神扫过我和林北洲,他是替皇帝来的,说的也都是些官话。
林北洲躬身行了一礼谢恩。
嗯?将军府从开国以来一直因兵权被打压,到现在,全族只剩下了林北洲。
「姜姑娘,你与林家的关系属实不一般。」
齐宴这话意味不明。
我:「王爷多虑,民女不敢高攀。」
他心急了,他知道唯有「情」最能牵绊,失去了一个林兰,他需要一个新的林兰。
「也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齐宴总喜欢在众人面前贬低我,或许就是这样,我会更卑微,更依赖他,不过这次他更希望有人站出来替我不平,最好是林北洲。
但林北洲不为所动。
齐宴没获得他想要的,走时没留下好脸色,剩下的人都是久居官场,见风使舵,见三王爷这样,也都编着各种理由离开了。
灵堂没了声音,只有林北洲继续跪在灵柩前。
就像那时我跪在谢郎的棺前,那样的冷清。
我的谢郎,如果还在……没有如果了,他不在了。
我对林府管事的叮嘱了几句,让他看着些林北洲,免得伤心过度落了病。
管事的白颤颤,膝盖一弯差点要给我跪下来:「姜姑娘,您对林府的大恩,老奴真不知道该怎么。」
我赶紧扶住他,这一幕自然是被齐宴知晓的。
回到我的院子,抬脚刚踏进,砚台就朝我小腿砸过来。
墨汁飞溅,我吃痛闷哼,跪在门口。
我还没反应过来,齐宴已经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
「姜姑娘好大的本事。」
我猜他是在林北洲那吃了亏,又见林府的下人对我态度不一样,脾气就上来了。
于他而言,我是属于他的,不是人,是一件随手可丢的物品。
我无言垂眸。
齐宴松开手自顾自喃喃道:「意儿,替我留住林北洲,帮帮我。」
「用什么留?妾的身子吗?」
大概是我戳穿得太直白,他的表情里是残忍的恨意:「姜意,如果没有我,就算你的诗再出色又如何,你甚至都比不过那些低贱的风尘女子。」
他只希望我乖乖依附他,只要一心为他写诗来收获文臣的支持。
偏执的疯子。
他说完就后悔了,扭过头不看我。
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说的没错,我以色侍人的技巧拙劣,要不是我的诗能帮他,我现在只能在青楼里苟活。
我没有求饶,大概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他难得扶起我:「意儿,你信我。」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被齐宴扔在地上,我一一捡起来。
「文房四宝,夫人排在最前面。」
好像很久没见谢郎笑过了,有多久呢。
我尝试握笔,一个「谢」字我都写不完,墨汁晕染成一团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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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才过了三日,齐宴满身酒气闯进我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