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我循声望去。
一人身着纳衣,手持佛珠。
敛眸垂,自一旁的青石小路上走过。
我看着他如玉刻般完美的侧颜,喃喃唤出声:
「烬川。」
那人闻言,脚步蓦然停下。
「烬川,真的是你!」
他的反应让我更加确信。
我飞奔过去,用力抱住了他。怀中真实的触感,令我安心。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一直在等你……」
我抽噎着,胡乱说着什么。
这些天积攒的委屈,全都从眼眶中滴滴落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人的身体微微僵硬,轻轻推开了我。
他手中佛珠,清脆作响。
「微臣时越,并非烬川。」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似是夏日中的一片冰魄。
我这才抬起头来,泪眼蒙眬地细细看去。
他眉若剑缨,眸如落玉。纳衣之下,玉骨冰肌,白皙细腻,却仍具力量感。
与烬川无异。
只是面上神色,不似烬川明媚,反而淡如霜雪。
无悲无喜的眸子里,静静映着我喜极而泣的模样。
后来,我问了皇兄才知道,我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这些天,宫中国师因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
那日,被我的眼泪鼻涕蹭满了前襟的男人,便是新来的国师。
之所以与烬川如此相像,是因为,他是烬川的胞弟,时越。
2
「殿下今日,可还有疑惑?」
「是有一事想请教国师大人。」
我回看着他,将眉眼弯成最楚楚可怜的弧度。
「世间可有圆满?」
「完满者少,不得者众。万望殿下莫生执念。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
时越嗓音清冷,如汩汩山泉。
我正襟危坐,佯装认真。
眼睛却只顾着看他摄人心魄的脸庞。
这几日,我只要一得空,便会来国师府坐坐。
聊以慰藉相思之苦。
只是这国师实在是个木头。
我一靠近他,他便会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拿着他那串破珠子,抬手作揖,说什么「微臣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
思及此,我不由扶额叹息。
「殿下似是乏了,」时越眼眸明亮,清澈无尘,「微臣送殿下回宫。」
我听他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耐心确实快要耗尽,想着明日再来也无妨,索性跟着他起身。
许是起得急了,眼前突然一黑,头晕目眩起来。
我仰头便要摔坐回地上。
一只手臂捞住了我的腰肢,我便落入了时越的胸膛。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夏日轻薄的纱裙,从腰间传来。
檀香缭绕间,空气陡然升温。
我抬起头,鼻尖堪堪划过他清冷的薄唇。
这些天,我虽日日都见时越,但还从未离得如此之近过。
不愧是烬川的弟弟,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与烬川的区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