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换了一个人。
被淹死,死了的第二天诈尸,身体恢复如初。
不记得从前的事。
他一开始就想差了。不是什么走火入魔却没有损伤,而是已经死了,却被“厉鬼”附身。
心里掀起千丈惊涛,易渊捧着那本名为“奇闻逸事”的游记,僵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站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我在。”似乎会一直站到死的人突然将记载王二狗故事的那一页纸撕了下来,塞进胸口,再将书放回书架上,大步往外走。一出门,就撞见眼睛肿鼻子红一看就是哭过的徒弟,“这是怎么了?”
“我。。。。。。我偷偷溜出去想送影六最后一程,然后。。。”易芝偷瞄了一眼灰头灰胡子,一眼看过去不知为何苍老了许多的师父,小心翼翼地说,“然后我碰到鸿宇哥了。”
纠缠在脑海里掀起狂风骤浪的名字被人突然念了出来,饶是易渊的定力都忍不住一愣,无意识重复到:“看到鸿宇了?师父今天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摆摆手离开了。
徒留下满头问号的易芝在原地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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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影四一路把他带到影卫营一间阴凉的屋子附近。苏鸿宇推开影四搀扶的手,又让守在门口的影卫和影四一起退下。影四乖乖应下,待退到主上看不到的地方,命那个影卫留下随时注意主人动向,自己则飞奔着去找影一通风报信。
马车离屋子并不远。平日里不过十几步的路,此时却一步一挪用了一刻钟,还险些脱力。好不容易撑到门口,他倚在墙上费力调整呼吸,不让腹部起伏过大牵连了伤口,外衫下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紧贴在身上有些难受。绵延不绝的疼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本就眩晕难受的脑袋被搅成了浆糊。
昨天那个拖着破烂到这种地步的身体背着景凌之走了挺远夜路的人真的是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突然传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以后就见不到啦。虽然我估计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声音的主人大概是怕被人现,声音压得极低,若非苏鸿宇就在门口还听不到。
里面的人眼看着就要出来,苏鸿宇想躲但有心无力,来不及了。
“小白兔”易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外走,整个人正丧的不行,一抬头看到“衡教最可怕人物排行榜”榜的苏鸿宇,一下子没收住打了个嗝儿,愣在原地。
“你。。。。。。来看影六?”苏鸿宇暗自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
他披了件黑色外袍,黑披散,更衬得脸色格外苍白。就算挺直了身体妄想装出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样子,透过外袍隐隐可见的绷带和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却是藏不住的。
“鸿宇哥怎么不在床上休息?”易芝可不相信宝贝苏鸿宇宝贝的跟自家儿子一样的师父会放任这人跑出来。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多半是偷跑出来的。现不尊医嘱瞎逞强的人,易芝本能地皱起眉,快走几步扶着苏鸿宇的胳膊,支撑起他身体的重量:“您又背着师父偷偷乱跑。”
一个人撑着确实有些难捱,苏鸿宇靠在易芝肩头,将身体放松了些,眼睛穿过敞开的门,落在室内凝结的黑暗中:“影二他们都是为我而死,我总不能不来看看。”
“那您大可以等身体好一些再来呀。”
“。。。。。。不亲眼看过,我心里难安。”苏鸿宇看着易芝的眼睛,轻声问,“小芝肯定不会告诉易伯的对不对?”
易芝定定地盯着苏鸿宇看了好一会儿。明明眉目间的痛楚难耐掩都掩不住,偏偏一脸刚毅,让人一看就知绝不会改变主意。易芝撇开双眼,闷声闷气地说:“鸿宇哥就知道欺负我。”
这就是答应了。
苏鸿宇费力抬手揉揉易芝的头顶,牵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视线重落回那一片黑暗中:“还要劳烦小芝扶我进去了。”
跨过木门,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阴冷的感觉爬上脊背,激得人汗毛倒竖。
这屋子原来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还挺宽敞。此刻空荡荡的房屋中央只在地上端端正正铺了五块儿草席,上面躺了影二他们,被白色的单子从头遮到位。另有一人被扔在墙角,连草席都没有,只是拿白布随便裹了不让他出来吓人。
苏鸿宇极快地掠过墙角那人,目光挨个儿看过厅中央的五人。
他还记得与他们最后说话的场景。影二影三和影六如往常那般向他道过别,就驾着马车披着血红的阳光上了路。影八扑到他身前,只留给他一个黑色的背影,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还有影九,似乎前一刻还剑锋冷冽以一搏十,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
不知过了多久,苏鸿宇闭目昂长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其中的痛苦悔恨与彷徨统统化为灼烧一切的烈火爆裂升腾,只一眨眼,就消失无踪,恢复如常,快得让易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苏鸿宇松开袖中青筋暴起的手掌,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嗯?哦。”
天色渐暗,来时的马车边原本的影四不知去向,站了一个苏鸿宇再熟悉不过的人,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