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洛西风……相信他可以下手轻一点?”我垂下无力的臂膀,转脸看着那呼吸愈见弥留的白唇鱼:“唐芷,你不是妖,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有多痛……”
挽起袖子,我站定位置:“既然你们一定要用牺牲它的方式来找真相,那我只能带莫浔爷爷离开了。我会想办法救他,不用你们操心了。”
“阿黛你要干什么!它意识越来越癫狂,不要轻易靠近!”唐芷慌了。
“跟你没关系,”我从水里捞出冰冷的铁索:“你们是人,而我……终究是妖。”
“你要是乱来,我叫师兄过来了!免得你再闹出个三长两短,他以为又是我害的。”唐芷转身就要往外跑,我一个眼色过去。吼了声‘阿宝’。
我家萝卜立刻祭出两条触手将她封了个结实!
“简直可笑!你以为你这小萝卜妖能困得住我?!”
当初唐芷一招就能把阿宝拍墙里的画面感还犹在眼前,我也没指望这小萝卜的道行真的能把她制服。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等下外面的巡逻卫队听到动静,麻烦可就大了。
只要解开白唇鱼腮上的铁索和洛西风的封咒,我确认自己有机会帮他蜕小身躯。我都想好了,先带他去昆仑山之巅的玉清池,那里的水灵力充盈,是千百年来妖类修行疗伤的圣地。可以化戾气,渡狂息。车到山前必有路。天下之大我总能找到办法救他。
可是洛西风的封咒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阿黛,要不我来试试!”阿宝匆匆从门外探了探头,擦过唐芷被禁的身躯跑到我跟前。
我说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点道行?洛西风的封咒根本就不是你能比划的吧!
“我再试试,你去把唐芷松开一点,我看她脸色都憋得喘不过了。”
结果话音未落,白萝卜一掌劈下。银光乍现,血红色的梵文涌动暗牢里的光。
竟然……解了?
我愣住了,唐芷也愣住了。阿宝更加不可思议地关上了快要掉地的下巴。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阿黛,我现在……这么厉害?”
我说该不会是歪打正着地相生相克?就跟大象怕老鼠一样?
“阿黛,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怕洛西风欺负我了?”萝卜笑得合不拢嘴。
“别废话了,快走!封咒被毁,洛西风马上就能现!”可就在我刚刚要上前对白唇鱼施法的一瞬间,一声裂天遁地般的吼叫几乎要震透耳膜!
“阿黛!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生什么事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莫浔爷爷那双血红而无光的眼窝里,最后的一丝坚持和本性都没有了。
它满身鳞片立起来,头颈一扬,直挺挺地挣断了胳膊粗的铁链!
我抱住阿宝,灵活闪开。
“莫浔爷爷!我是阿黛!”我以为我还能喊醒他,直到明晃晃的铁索再一次夹杂着遒劲的力道向我们推过来——
“唐芷你快躲开啊!”看着被触手缠身固定墙壁的唐芷,我真的是急了。
“我挣……不开!”女人的脸已经吓白了。
该死!你他妈的装什么装!阿宝那点本事——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白鱼的力量经天纬地,这一铁链子甩上来还不得叫她天灵俱碎?
我来不及多想,扑上去抱住唐芷躲跳开三丈之余。
锋利的铁索断痕擦着我的腰过去,先冷,后疼,最后一点点麻木了。
收掉阿宝的触手,我气得狠狠抽了萝卜一下:“让你收点力,绑那么狠干什么!差点出人命你知道么!”
萝卜委屈死了:“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解不开了!当初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么!”
我把唐芷拎起来:“你装的吧?快滚!我要带我爷爷走了——”
那一铁链子摔在我身上,也不知拉开了多长的口子。反正一手摸下去,淋漓着全是血。
“你救我干什么?”唐芷还不是一点点地矫情呢,揉着被困痛的手腕哼了一声:“我若死了,洛西风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么?”
我说你少给我废话,我要的男人还不是你说能抢就能抢的去的。
转过身,我看着那被我附了缩神咒术的白唇鱼。可是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的是,中了咒术的白唇鱼不但没有变得乖顺一点点,反而更加凶猛了。
我做的打算是最坏了,也许他……真的已经不再是我的白唇鱼爷爷了。
捏着手中的赤鞭,我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弯弯和她哥哥最后诀别的那一幕。
爷爷会像白痕一样,为了我……付出生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