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握着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今晚说的最多的三个字是‘回去吧’。”
总是在把何清往外推,恨不得把他摘的干干净净,让他对这场旋涡闭目塞听。
“让我觉得,”何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是个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人。”
“别这么想,”姜枫盘腿坐在旁边,“估计就是你最近实验压力大,paper都快了,他舍不得让你太累。”
累,是很累,但何清不是会把“累”挂在嘴边的人。他顿了顿,转头问道:“我压力表现的很明显么?”
“当然了,”姜枫笑道,“你不觉得这一个月宿舍气压都很低?我们怕吵着你休息,你一接老师电话我跟浩哥老李集体闭麦,噢对了,空调电费是浩哥交的,都忘了跟你说,记得给他钱。”
姜枫看着何清有些惊讶的眼神,又道:“不用谢,能碰上这么个大佬室友我们其实挺开心的,都欣赏你,想帮又不能从做实验帮,只能其他地方多注意一点儿。话说回来,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林维桢跟你在一起,会怎么想?”
会考虑的更多,翻倍还不止。
何况林维桢比杨浩那几个大大咧咧的人敏感多了。
何清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说:“他也想过讲出来的吧?”
但何清电话里一直只有实验进展,说到哪儿都能绕回来。见了面本是好好说话的机会,他却一心想着让林维桢不要休学,看有没有别的退路。
木已成舟的事情有什么退路,设身处地想想林维桢长大的环境,他有什么退路。
“怎么了,”姜枫看何清脸色更差了,紧张兮兮地凑近了一些,“你们不会真吵架了吧?”
“没吵,”何清说,“你刚才那么一说,我觉得我有一些……自我。”
“天才都自我,”姜枫安慰道,“自我是天才的特权。”
何清终于笑了一声,随后又伸手揉揉脑袋:“但我还是说错话了。”
姜枫打了个哈欠,问:“什么?”
“我说……你要一辈子跟我端着吗……”
何清话音未落,就听见姜枫哈欠打到一半转成了响亮的嗝。
姜枫露出“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汝听,人言否?”
这话是6o4几个人时常拿来消遣何清的,以解自信心被打压的悲痛。
何清这会儿却觉得自己活该挨骂,一边默默听着姜枫竹筒倒豆子般的唠叨:“这情况你就啥也别说,做点实在的,比如抱一下……”
见面的时候俩人心里都横着,那揽一下肩跟蜻蜓点水一样,根本不算拥抱。何清悔的肠子都青了,掀起被子钻到里面蒙着头,不想继续聊了。
从那天开始何清成了三院的常客。
早上有课就下午来,下午有课就早起来。林维桢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包子、粥和小菜已经整整齐齐地放了一排。照顾病人已经要起很早,林维桢都想不到何清怎么从市中心过来比他买的还早。除了正餐还有水果,水果还是何清自己削好切好放在自己饭盒里的,林维桢用完了何清就问他要,还饭盒的时候总要说话,总不能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