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理综没有过线的同学,没有保送资格。”
韩婧话音刚落,班里瞬间炸成一锅粥。理综过线的人立刻暗戳戳估摸起语数外排名,本来就对保送不抱希望的人长叹一声,索性八卦同组的成绩去。
林维桢在一众嘈杂声中显得格外安静。
但他表面的波澜不惊只停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
何清朝旁边桌子瞥了一眼,林维桢的成绩条那一栏,理综写着两百一十一。
蒋海莹还在和韩婧对分数:“我竟然过线了!我过线了!不过你看我这个语数外,别说985了,排到我都十万八千里外了……哎,何神你……”
何清推开凳子,在一众好奇的眼神里,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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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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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房往里走,有一个露天小隔间,一些杂物堆在墙角,鲜有人来。
林维桢单手推开门,还没关上,就被何清伸手抵住了。
林维桢略一顿,往旁边侧了一下,何清跟着进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尚未黑尽,但学校的每间屋子都亮起了灯,星星般地点缀在夜色里。晚风吹来,透着些仲秋的凉意。
林维桢笑了下:“你怎么出来了。”
何清不会安慰人,脑子一热,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真的站在面前,忽然又觉得,也许对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不那么亮,却很真实。
“绝对的实力下,所有的运气因素都不值一提,”林维桢道,“你说的对。实力不够,没什么可抱怨的。”
何清静静地看着对方,觉得他比刚开学瘦了一些,站在风里,一吹就能倒似的。
可运气是很重要,很多年后,吴凡依然会觉得自己是靠老天眷顾,才去了高考远远够不到的985,他在外院转了商科,顺风顺水,母校给他的是别人求不来的机遇。
何清没想到用来自我鼓励的话会让林维桢放在心上,欲言又止好几回,忽然往前迈了几步。
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林维桢怔了片刻,回神之后,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夹克外套。
“穿太少了,”何清退了两步,道,“病还没好,别加重。”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天隔间,像是在逃离什么似的。林维桢捏了捏耷拉下来的衣角,一时间哑然失笑。
是何清的味道,令人心安的味道。
林维桢的思绪莫名往更远处飘去,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妥协的?
向长辈的建议妥协,向周遭的看法妥协。明明还有搏一把的权力,偏要妄自菲薄,做个平庸的、所谓的好学生。
这样的话,以后是不能与何清并肩的吧。林维桢暗想。
“老林你去哪儿啦,”蒋海莹看着晚自习放学才重出现的林维桢,“你还好吧?”
林维桢手上拿着何清的外套,忽然有点舍不得还。
“吹吹风,”林维桢轻描淡写,“没事儿,谁还没考砸过呢。”
把全组作业交到讲台上的何清走回座位,看见林维桢拿着橡皮,把桌子上的倒计时改回了高考版本。
未来一个月的日子并不好过,保送组每天都有负责人站在班门口叫人,随着理科班放弃的人越来越多,名额也越来越后移,还轮上了完全没抱希望的蒋海莹。
蒋海莹拿着保送志愿表回到位子上,看见林维桢,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蒋海莹思虑再三,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学小语种的料,还是勾上了放弃一栏。
林维桢最近像看透世事一般,也许是被打击惯了,听到一个个同学入围的消息,除了祝福,似乎也掀不起别的情绪。上个月保持的习惯延续至今,只是BBc的闻换成了化学知识点汇总。
但何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林维桢说不上是何清不一样,还是自己觉得何清与从前不一样。何清不爱笑,偶尔朝自己笑一下,林维桢心里便有些异样的感觉。
异样归异样,但挺令人开心的。
保送落幕,一中成绩斐然,很快便为着下一届招生大张旗鼓做起了宣传。但外界的喧嚣与高三生再无瓜葛,伏案埋、奋疾书永远是主旋律。
“高三是最难得、全心全意奋斗的一段日子,”周五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照例做起了思想动员,“有父母和学校为你们做好后备,不必操心琐事。大家要专心顾好自己的学业,一年后,甚至很多年后,想起高三,希望我们班每个同学都没有遗憾。”
班主任环视一周,看着班里的几个空座位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保送的同学已经离校,等下班长协调一下,换一下的座位。”
林维桢突然停,往大屏幕看去。
他旁边的名字……不是何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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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语三班门口。
李修远晃了晃手里的票:“真的愿意卖给我啊?连号,前排,不好抢吧?”
林维桢双手插兜,笑道:“不要拿来,好多人排队买呢。”
李修远赶紧把票挡在身后:“要,当然要了,没见过这么有良心的票贩子,居然原价给我!大恩大德我记下了,就是有点儿好奇,你本来打算跟谁去看的?被鸽啦?”
“也不算被鸽,”林维桢靠在墙上,叹了口气,“我没跟他说买好票了,就问了一句有没有空,人家说没空,要考试,我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