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黑水城在雪光的映照下像是个偌大的盘踞着的怪兽。
城主府内，大厅两边的铜鼎里的牛油灯燃烧得正旺，照得四周通亮。正中架着个火炉上面叉着两只全羊，两个仆人一边熟练地翻滚着全羊，一边将羊肉上洒了特制的香料佐料。
不大会儿，羊肉在炉火的炙烤下滋滋地冒油，表面逐渐变得焦黄，香味勾得人忍不住流口水。
另有几个女仆用刀子削了一块块薄薄的羊肉放在托盘里，依次送到四周围坐在长案边的贵人面前。
贵人们将羊肉蘸着汤料大快朵颐，嘴里直呼过瘾，眼睛却盯着场中那些妖娆舞动的舞姬露出的白花花的一片。
有个舞姬不小心踩到了薄纱的一角，哎呦一声跌倒在就近的一个贵人怀里。
那人哈哈大笑，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将牛角杯里的酒往对方嘴里灌，惹得对方又是惊叫，却带了娇嗔造作。
其他几个舞姬也纷纷偎在贵人的身边任由对方上下其手。
主案上，坎布像是没骨头似的窝在软塌上，黑胖的脸上彘须卷曲，眼睛眯着，意满踌躇地睨着这些下属。
甲醉醺醺地举杯道：“城主大人这里的酒、女人都是最好的，敬城主大人！”
其他人纷纷举杯，“敬城主大人！”
坎布爽快地一饮而尽。
甲道：“你们说咱们在这有酒有肉，那些天朝人是不是还在啃冰棒子，冻出屎尿来！”
“可不是？”乙接口，“城主大人就这么闭门不出，这天寒地冻的，耗也耗死他们那些乌龟王八蛋！城主大人，您就等着狼主的赏赐吧……”
“二王妃正得宠，三王子有城主大人这样的娘舅，将来可是泼天的富贵，到时候城主大人可要记得提携我等……”
“对对对！”众人附和。
坎布笑得得意，道：“这是自然，端看众位的忠心了。”
“我们自然是听城主大人和二王子的。等杀了这什么狗屁战神，直接回玉都领赏去！到那时看那些个老东西还能说什么！？”
“就是就是，管他是薛同觞还是李霁开，要依着老子早就冲出去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了！……”
“哎，听说那个李霁开长得不俗，要是给弄到炕上……那个滋味儿，哈哈哈……”
几个人越说越下道，简直不堪入耳。
坎布笑微微地听着。
一阵冷风直灌了进来，接着走进三两个人来。
“怎么回事？没经过通报就进来，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给老子拉出去砍了脑袋！”一人醉眼朦胧，嚷嚷起来。
坎布却坐直了身子，惊诧地，“大王子？”
一声大王子将所有人的醉意都惊了大半，再仔细看为之人眉眼俊朗，身材高大，果然是大王子，慌忙中跪倒一地，“参见大王子。”
昊阳扫了眼，面色如常，道：“众位请起，小王不告而至没有打扰到各位吧？”
“没有没有……”坎布皮笑肉不笑地，摆手让舞姬都退了下去，迎着对方坐到案，“大王子来之前说一声，臣也好做个准备。”
“小王只是奉命来慰问各位将士。”昊阳示意，一队人抬了两个箱笼过来，打开箱盖，露出金光闪闪的一堆。
众人直了眼。
坎布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大王子出手阔绰，臣甚是感谢。”
昊阳微笑道：“众位在黑水城抵御外敌，奋不顾身，我王绝对不能让将士们受委屈。”
“大王子放心，黑水城坚固得很，那小子攻不进来的。”坎布道：“晾他几天下下他的士气，再杀他个哭爹喊娘。”
昊阳道：“城主这么自信？”笑了下，“那我就祝城主大获全胜！”
众人哈哈笑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有人高喊，“攻城了！攻城了！……”
所有人顿时变了脸色，当其冲地，昊阳转身抬步，其他人也顾不得披戴盔甲便一窝蜂地跟了出去。
与此同时，大厅里灯火忽闪了下，一个偌大的黑影紧贴着屋顶慢慢移动，一条羊腿像是被什么吸着似的升上了屋顶。
有个仆从愕然，揉揉眼睛再看，什么都没有了。
这边，城楼上火光大炽，兵士一边喊叫一边往城下放箭。
城下人影幢幢，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刀光映着雪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喊杀着往城门口冲。
坎布镇定地，“弓箭手继续，上一个杀一个。”
“是！”
坎布向昊阳道：“这些天朝狗狡猾得很，经常骚扰，杀他几个就安分了。”
果然，天朝兵士被射杀了几个又乱哄哄地往后退了，看上去是溃不成军。
“一群怂蛋！”众人都松了口气，哈哈笑着转身回了大厅，继续吃酒。
昊阳皱着眉，冷眼扫了一圈，转身离去了。
“大王子这是不高兴了？”
“管他呢！吃酒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