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半年,在对方的统筹指挥下,北疆驻军不但收复了最后一座城池,并且北推,连夺北戎两城,直逼北戎都城玉都。
主战派偁王薛名曜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给粮草战马,给银票珠宝。私下里,隔三差五便送了好东西来,大到玉石珍宝,小到衣服佩饰,甚至这宫里特供的金丝炭也专拨了给他。
李霁开倒是来者不拒,反手便倒卖了出去,或是换了粮草战马或是充了军饷,赢得了北疆将领兵士的拥戴。而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个少年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暗箱操作下,北疆私募扩军近五万。
年长的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大将军,要不您还是手书一份。不然,偁王殿下那不好交代。”冲着牟将军使了个眼色。
对方忙过来给他研墨。
李霁开挠头,抓过笔蘸了墨水草草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才三句。”对方提醒。
李霁开嘟囔了句,又绞尽脑汁似的添了几句,满意地看看,“好了,满十句了。”吹干了墨汁,叠好装袋封好,递给他,“送去。”
“是。”那人小心地收了,这才和其他两人退出去了。
李霁开长出了口气,往虎皮塌上一坐,下一刻又像是被什么咬了似的跳了起来?她顺手摸起一样雪白的东西甩了出去,那物什啪叽一声掉到了炭盆里。
一道风卷了过来,将那物什快之又快地从炭盆里拎了出来,捧在手心心疼地直哈气。
再看,那白色物什是个茶盅大小的小白龟,将脑袋和四肢都缩在壳里趴在对方的手心一动不动,过了会儿伸出小脑袋,一双绿豆眼滴溜溜地转了转。
米酒眼神里满是控诉,瞪着李霁开,“烤,疼。”
李霁开道:“活该!”威胁地,“再不声不响咯小爷的。。。臀,信不信爷给你烤王八!”
翠花拽了下脑袋。
米酒怒,护着翠花,“不许!”下一刻,掌心一痛,翠花狠狠地啜了他一口。
李霁开大笑,伸出手掌,“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翠花,过来。”
翠花顺溜地滑下米酒的手,啪地掉在地上,滴溜溜打了旋,努力地扒拉着四肢翻过身,屁颠屁颠地爬上对方的脚面,一路爬上她的手掌,然后讨好地用小脑袋蹭蹭她的手指。
米酒挺委屈的。
就为了这翠花王八,他被这个混不吝的哄着,跋山涉水到这个荒凉苦寒的地方做牛做马,还时不时被嫌弃。
李霁开摸了摸翠花小脑袋,笑得有点贼,“米酒,我让翠花和你好一个月如何?”
米酒眼睛一亮,随即不屑地撇过脸去。
翠花炸毛!这无良的主子,枉我不离不弃地跟着!说出卖就出卖,简直没人性没人性!它怒,想咬,又没敢下口,气哼哼地翻个身,肚皮向上,装死。
对方弹了下它的肚皮,它没出息地抱住她的手指拽拽,亲昵又讨好。
李霁开漫不经心地,道:“把我送进黑水城。”
米酒哼了声,没搭理她,眼睛的余光又忍不住往翠花身上瞄。
李霁开慢条斯理地,“一、二、……”
“可!”米酒生硬地应了句。
李霁开眉开眼笑,“就知道你对我家翠花的一颗心是日月可鉴,海枯石烂。放心,这次进了城,爷请你吃好吃的。”对上对方怀疑的目光,咬咬牙,“爷说话算数!”
米酒这才欢喜起来。
从记事起,他便是茹毛饮血。然而,自从尝了对方的烤鸡烤鱼和蹄髈子这胃也盛不下那些粗食了。这次在这儿猫了十几天,天寒地冻的,还不能生火煮熟食,就啃硬邦邦的粗粮饼子,腮帮子都酸。
果然,由奢入俭难啊,古人诚不欺我。
三日后,雪依然没有停。几十人的一队人马悄没声地离开了大营绕向黑水城东侧的方向。
小孤峰终年覆盖大雪,是黑水城最为坚固的天堑。
到了峭壁下,李霁开确定攀爬路线,只带了米酒顺攀上了崖壁。
风雪愈大,挡住了城头上士兵的视线,却也让他们攀爬困难。
她抬头看看像只大蜘蛛趴在头顶的米酒,再拽拽腰上的绳子,用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抠住一块突起的石头,另一手摸出酒囊哆哆嗦嗦用牙咬开,喝了口。
酒性太烈,像起了火似的从心底燎向四肢百骸。凭着这口热气支撑,她继续往上爬。
渐渐地,两人一高一低成了两个小黑点,再后来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