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开飞快地瞥了眼王府方向,奈何不见丝毫动静。也是,今晚生了这样的大事,宗曜肯定去了宫里。
她心知无望,索性将身子往一棵树上一靠,双手抱臂,懒懒地道:“你想如何?”
昊阳道:“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明白今晚生了什么事。李开,跟我一起回北戎。”
李霁开嗤了声,回头看看不远处熊熊的火光,嘈杂的人声,道:“你那么肯定能顺利离开盛京?你现在可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放肆!”旁边一名侍卫叱喝了声。
昊阳不以为忤,道:“即使一个上位者怯弱无用,却不能说他的臣民也无血性。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我的预料中。——好了,时辰不早了,小李公子若有疑问,我有时间再和你慢慢说。请。”他微俯身伸手,唇角含笑,看着对方。
李霁开左右看了看,指着刚才那侍卫颐指气使地,道:“你,下来。”
那名侍卫眼神狠厉,纹丝不动。
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乞哆,既然小李公子看上你的坐骑,你便让了吧。”随即,无奈地颇带了点宠溺,“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忙?”
李霁开道:“我这个人有洁癖,受不了不属于人类的味道。”一边说,一边踩着马蹬上马。
她前世骑过马,虽然骑术不精也不至于小白。
昊阳对上她的脾气特别得好,依然笑道:“阿开总是让我惊喜。不过,你小心点,需要时我不介意帮你一帮。”
李霁开哼了声,抖了抖缰绳。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没把握的情况下,她轻易不出幺蛾子。
“驾!”十几个侍卫将昊阳与她夹在中间,一行人纵马疾驰,专门走僻静的巷道。
让她惊讶的是,对方对于路况熟悉,马蹄又包了布,几乎不出声。即使路上遭遇了几拨贼人和官兵甚至是京畿卫,也是有惊无险,一路上顺利得不可思议。
李霁开的心沉了下去。
在盛京,有人在暗中帮助北戎人。
一盏茶后,他们到了城西一处陋巷,几棵老树挨挤着,周围胡乱地建了房子,低矮简陋,甚至有的摇摇欲坠。
惨淡的月光将它们的影子拉扯得东倒西歪,看不到灯光,整个安静得几近诡异。
昊阳挥手让所有人都下了马,一路牵着,直到了最末端的一家小院子,微弱的灯光漏出来。
破旧的篱笆门被拉开,三四个黑衣人早就静立等候,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儿佝偻着迎上来,“贵人请进。”
昊阳点头道:“辛苦了。”径直进了正屋,将黑色的斗篷随手扔给身边的侍卫,向着李霁开,“这几天有点紧,一时出不了城,你且委屈几日。”
李霁开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先睡一觉。”
对方很是满意她的表现,道:“房间早就安排好了,我让人烧点热水给你解解乏。”
待李霁开摊开四肢躺在还算软和的床铺上,大睁着眼睛看着黑黝黝的房顶,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事突然,北戎驿馆被打砸焚烧,北戎人肯定死伤不少。然而昊阳的撤走有条不紊,应该说从一开始北戎使团进京面呈新的盟约书,昊阳就有了准备。
问题是,边关戒备了吗?朝廷有万全之策了吗?还是说,皇上会默许这种不平等的续约?
今晚真的生了宫变?那么,宗曜的入宫代表什么?
宫变宫斗,她前世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战争对于她来说更是个遥远的字眼。然而,她深知战争是如何得残酷,将会把平民百姓带入水深火热、痛苦的深渊。
不行,她得逃出去!即使两国真的开战,她也愿意做天朝的百姓。更何况,她心里还惦记着宗曜。
宫变一旦生,宗曜不可能置身事外,生死难料。尽管她知道那人不是表面上那般和煦无能,暗地里可能早就有了退路,但是没有得到对方的确切消息她还是不放心。
再怎么说,宗曜对她还是不错的,那可是她的大金主。
自地,她忽略心头那丝异样,这一夜翻来覆去在床上像是烙饼似的。好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却梦见宗曜满身满脸的血,一步一步地走在尸山血海中,身后蜿蜒着淋淋的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看到自己时龇牙笑了,伸出手,“阿开,过来。”声音温和却带了不容拒绝的威压。
她想要靠近却又惴惴然,犹豫着。
就在这时候,缠红指像是个幽灵般出现在宗曜的身后,狞笑着将红色的丝线缠上了他的脖子……
“不要!”她尖叫一声,想要扑过去,却现自己的双脚双手都被束缚住了,她拼命挣扎着,一巴掌挥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猛地她睁开眼睛,却正对上昊阳有些扭曲的脸,左脸有片可疑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