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醒来的时候,便落在这个散腐臭的阴暗潮湿的地窖里。
两天里,她只能凭借来人将地窖上的石磨移开,用绳子吊下一碗馊饭时头顶漏下的日光或者月光判断时间。更让她崩溃的是,上面还经常掉下血肉模糊或者死状极惨的小动物的尸体。如果不是坚信宗起运和宗曜会来救她,她就要疯了。
头顶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缕亮光从上面落下来,接着垂下一个硕大的篮子,落在她的脚下。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迈了进去,半蹲着,双手死死地抓紧两边粗实的绳索。
绳索紧了紧,然后缓缓上升。
最后,篮子猛地一顿,落在了实地上,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四周安静得诡异,慢慢地,她睁开眼睛,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幽暗的房间里。对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一袭黑衣,面上罩着张面具,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将他照得半明半暗。
她目光迟滞地落在对方扶在椅把上的左手上,瞳孔倏然一缩,四个指跟缠着鲜红的红线。
她的身体微微抖,压住恐惧,声音嘶哑,“你是谁?”
对方冷冷地睨着她,居高临下地,像是看着一只丑陋的虫子,他道:“宗大小姐,这两天委屈你了。”
宗巧眉心里生了一分希望,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现在把我送回去,宗府的人绝对不会难为你。”
“宗大小姐自视甚高啊。”对方嘲讽地,“已经两天了,你的好表哥,还有你嫡兄收到信却没有任何动静。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忘记你了。”
“不会的!”宗巧眉声音尖利,“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她瞪着对方,面目狰狞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不认识你……”
“因为你是宗家小姐,更重要的是薛名曜是你的表哥。”对方轻描淡写地,“只要薛名曜把那个人交给我,我自然会毫无损地放你回去。”
“什么人?”
“李开。”
宗巧眉楞了下,“可是,可是……”她不明白这和李开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很不喜欢对方。
对方道:“他欠了我一条命。”
“他欠你一条命,你可以去找他。”宗巧眉忍不住道。
“我当然想要去找他,可惜每次都被他逃脱了。”缠红指咬牙切齿的,“你的好表哥护得紧,我没有机会,只能从你这里下手。”
宗巧眉想起宗曜面对李霁开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和呵护,心里闷得难受。她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为了自己而舍了李开。
她坚定地,像是说给自己听,道:“表哥会来救我的。”
“或许吧。”对方恶毒地,“不过,你那个表哥不是个好糊弄的,可能他早就看透了你。宗巧眉,表面上你清高柔弱,实际上一肚子龌龊坏水。对了,你还记得常氏么?你那个未过门的嫂子,只因为她对宗起运说了不喜你,你便设计她失了性命。”
宗巧眉像是被人一下子掐住了喉咙,双目瞠大,“你,你你胡说!”
“胡说?”对方道:“这个世上除非己莫为,否则没有秘密可言。小妾生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也只有宗起运那个拎不清的把你当做人畜无害的好妹妹。”
宗巧眉打颤,“你,你到底是谁?”
缠红指似乎笑了,道:“我是谁不重要。”他看向外面的太阳,“这是最后一天,若是对方还没有把人送来,宗巧眉,你猜我会怎么对你?”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眼底带着噬人的疯狂。
宗巧眉惊恐地往后让,涕泪交流,“不要这样对我,不管我的事,”她突然向前,抓住对方的衣襟,急切地,“你放了我,你不是恨李开么?我帮你好不好?我帮你杀了他……”
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我真的很可怜你那嫡兄,眼睛该有多瞎。”
宗巧眉僵了僵,然而这时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极度的恐惧和对李开的嫉恨让她丧失理智。
她道:“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
对方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宗巧眉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捏住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白。
这时,一个黑衣人进来递给缠红指一个信件。
缠红指拆开,看了眼,又看了眼宗巧眉,道:“好像,我低估了你那嫡兄对你的看重。”扬了扬信件,“他答应了。”
宗巧眉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