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开紧赶慢赶也没追上宗曜,倒是拐进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半人高的篱笆墙上爬着绿色的藤萝,风吹如碧浪起伏,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枇杷树,枝叶间缀了不少的枇杷,青色橙黄或红,看着特别喜人。
李霁开大喜,一时间忘了某人生气暴走的事,她环顾一周无人,便推开篱笆墙动作麻利地爬上了树,坐在树丫中间,摘了一个枇杷剥了皮,一口咬下去,果肉鲜甜,水分饱满。
她又摘了几个,一边吃,一边四下梭巡,目光落到南边窗下的一个瓦瓮上。
瓦瓮有小半瓮清水,铺着细沙碎石,一只钵子大小的乌龟正静静地浮起在水里,四肢和头随意地摊开,很是惬意。
“乌龟?”李霁开玩心顿起,吐了枇杷核去砸那乌龟。
乌龟被惊动了,转过脖子,绿豆般的眼睛翻起来似乎在打量着她,须臾,划拉着四肢漂浮了上来。
一人一龟大眼对小眼对视着。
李霁开兜了几个枇杷跳下树,半蹲在瓦瓮前,伸手一拨拉,将它翻了个身。
乌龟四脚朝天,肚子朝上,勾着脑袋使劲地扒拉着四肢,好容易才翻转过来,又被扒拉回去了。
于是,瓦瓮里,就见一个硕大的乌龟拽着脖子,四肢乱蹬,水里被搅和得浑浊不堪。
李霁开玩得正开心,啪的一声,后脑勺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下,接着是一声怒吼,“哪个小兔崽子竟敢动我的树!”
她回头,一个须眉皆白的胖老头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目光恨不得要吃了她。
她一个激灵,“误入,误入,老人家,我是不小心……”
胖老头看到她手里啃了一半的枇杷,还有兜着的几个,顿时暴跳如雷,一伸手将旁边的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抄起来,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吃了我的枇杷,我的枇杷!我要打断你的腿!你这个小兔崽子!……”
对方又快又狠,一根棍子硬是给他使成了刀林剑阵的感觉,像是织就了一张棍网,网得李霁开无处可逃。
她躲闪不及,被打了好几棍,疼得又蹦又跳,嗷嗷道:“停,停,再打我就要还手了,真的要还手了……”
“我打不死你这个兔崽子!还敢还手!”对方来势更猛,大有让她给枇杷偿命的趋势。
李霁开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却几乎每次都能险而又险地躲开对方的攻势。对方咿了声,喝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有点能耐,再来!”
一时间,院子里草叶、灰尘乱飞,李霁开瞧着不好,便往枇杷树那边躲,一边叫道:“别打了,再打我就把你的枇杷树拔了当柴烧!”
对方顿了一刻,骂道:“你敢威胁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话是这么说,动作却缓了许多。
李霁开暗喜,绕着枇杷树转,不时还踹一踹,枝叶乱摇,又落下些枇杷。
胖老头脸都气红了,哆嗦着,“你,你敢……”
李霁开甩开手脚,几下爬到了树的半腰,一手拽住一根缀满枇杷的细枝丫,威胁地,“你再敢动,我就把它折了,让你没叶子没树也没果子!”
胖老头果然不敢动了。
李霁开乘机顺溜地翻过篱笆墙一溜烟地跑了,后面还传来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兔崽子你回来!还我的枇杷!!……”
她慌不择路气喘吁吁地一头撞进屋子,正好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怀里揣着的几个枇杷滴溜溜地滚了一地,还混着几个鸟蛋,碎了个,白的黄的淌了出来。
宗曜拉着脸。
李霁开忙拾起来一个红的枇杷,用衣襟擦了又擦讨好地递到他嘴边,“二,呃,爷,我刚刚摘的,新鲜着呢,你尝一个?”
宗曜目光在她身上脸上顿了顿,再落在枇杷上,顿时瞪圆了眼睛,“这,这是枇杷?”他倒吸了冷气,“你竟然,竟然去偷了枇杷?”
“呃,那个,那个也不算偷……”李霁开眨眨眼,想着怎么给自己辩解。
宗曜的脸色难看极了,指着她,“你真是,真是……”
“那个爷,小的知道错了。”李霁开笑得无邪,“小的就想着给您换换口味,尝尝鲜,我满山地找,满地儿地扒拉……那个,终于……”她对上对方略带嘲讽的目光梗了梗。
“这么说,我还误会你了,你这是撑着虚弱不堪的病体去给本殿下掏鸟窝摘枇杷去了?”
李霁开龇牙,“您要这么想,也行。”
“你,你这个……”宗曜气得转了个圈,抬脚想要踢她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谎话连篇,顽劣成性……”他口不择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霁开瞪着他,嘴张了张,还是没敢回嘴。
暗卫却目瞪口呆,更有甚者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向李霁开,这世上能让素有温文儒雅谦谦君子之称的七殿下如此失仪失态除了这李开再没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