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左副都御史陈镒率先出列。
“臣左副都御史陈镒,弹劾锦衣卫指挥佥事卢忠……”
“陈御史!”
不知为何,朱祁钰突然打断陈镒的奏言。
陈镒愣了一下,郕王此人无论心机如何,至少态度还是很谦和的,自从监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
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大对……
朱祁钰面沉似水,缓缓道:“瓦剌人虎视眈眈,大战在即,这时候还忙着弹劾?你们都察院是没事做了吗?如果实在太闲,去大校场帮忙运送军需物资。”
“这……臣,臣是读书人……”
“读书人怎样?你是不是想说,给军队运送物资都是泥腿子干的活?你们这些大老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就帮着记记账可好?”
陈镒涨红了脸,说道:“殿下若有吩咐,臣这就去兵部报道!”
朱祁钰看向于谦,道:“于尚书,你须得给陈御史安排个好些的差事,不能累着了!”
于谦满脸无奈,你对御史有意见,别冲我来啊!
算了,就当没听到。
“启奏殿下,臣有事奏!”
于谦灵机一动,开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战略。
朱祁钰沉声道:“奏来!”
“是!”
于谦拿出一份奏疏,说道:“针对当下局面,兵部做出如下安排。”
“其一,根据目前京营兵力配比,改三大营为十团营,每营设都督一,号头官一,都指挥一,把总十,领队一百,管队二百,于三大营都督中推一人为提督总兵官。”
“五军营都督石亨分管第一至五营,三千营都督范广分管第六至八营,神机营都督孙镗分管第九至十营,并任命石亨为提督总兵官,总督京营戎政。”
“其二,授都督同知郭登为大同总兵,总督大同戎政。”
“其三,调拨部分京营前往大同、宣府、居庸关、紫荆关等重要边镇和隘口。”
“其四,加强军纪监察,严惩贪生怕死、玩忽职守的军官……”
于谦一连说了数条兵部的调整,全都是针对眼下时局而制定。
朱祁钰不住点头,全部答应下来,最后说道:“擢兵部尚书于谦提督各营军马,在京的各营将领皆接受其节制,将士凡有违抗军令者,可先斩后奏!”
此令一出,众人再度唏嘘不止。
按照大明的体制,兵部尚书是不能直接指挥军队的,这一条提督各营军马,相当于把整个京师都交给了于谦,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朱祁钰两世为人,却依然将如此重任交给了于谦。
究其原因,自己本就不擅长指挥作战,哪怕经历过前世的种种,可是,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处决策失误都可能关系到最终的战局,这个总指挥还是交给于谦比较合适。
殿上众人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模样,这样安排,于谦的权势就太大了,若在平时,必然要站出来反对。
可是,眼下是战时,除了于谦,好像还真没有谁能担此重任。
众人权衡许久,于谦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就算掌了权,理应不会像武将那般打压文臣,是以全都没有吱声,相当于默认了。
内阁辅陈循站出来,说道:“于尚书建议,需派遣十五名科道官到外地招募军队,这是内阁、兵部、吏部联合拟定的科道官名单,请殿下过目。”
朱祁钰看过后,点了点头:“准……等一下!”
说着话,拿起御案上的朱笔将最后一人划去,重新填上一个名字,翰林院侍讲徐珵。
“本王记得彰德有水患,听闻翰林院侍讲徐珵擅长治水,不妨派往彰德的科道官改为徐试讲,如何?”
陈循看了看于谦,于谦也看陈循,两眼懵逼。
彰德是闹过水患,可那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现在派个会治水的过去,有这个必要吗?
马上要入冬了啊,没听说过冬天大水的!
徐珵也是满脸诧异,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突然就被派到彰德去了?
孰不知,朱祁钰看到他就是一肚子窝火。
监国第一天就让你护送太后太子去南京,你不去,跟我吱一声也好啊,昨天还是太后亲口说的,绝不会去南京,这老娘们不走,必然处处掣肘,这仗还怎么打?
徐珵左看看,右看看,茫然道:“微臣谨遵王令!”
朱祁钰压根都懒得看他,继续对于谦说道:“瓦剌大军已经集结,大同和宣府必然当其冲,还有居庸关和紫荆关,也是京师防线的重中之重,如今京师兵马也不充裕,这兵该如何分,兵部有没有具体的章程?”
于谦说道:“兵部商议结果,由神机营都督孙镗率第十团营巡视大同、宣府、居庸关、紫荆关等重要边镇和隘口。”
朱祁钰点点头,孙镗这人比较复杂,不好评判,至少打仗还算是一把好手。
“孙镗在不在?”
孙镗闻言,赶忙出列:“微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