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安置的百姓太多,那名书吏找了许久,才找到王二住的窝棚。
朱祁钰四下打量,这里的住宿条件和王二那间旧茅屋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多,很多百姓住在一起,互相也能有个照应,谁家有病人老人,如果男人在外面做工,周围的邻居还能帮忙照看一下。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王二竟然被人抓走了!
王二的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却不知道是谁抓的,也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只是说来了一群官差,不由分说,抓了人就走。
家里的老太太情急之下,病的更重,多亏有邻居帮忙照料,否则,早已一命呜呼。
朱祁钰脸色愈难看,冷冷盯着石亨,一言不。
石亨吓得跪倒在地,说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彻查!”
在他身后,负责安置百姓的书吏和当地的里长也是吓得不轻,纷纷跪倒。
附近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噤声,有些现情况不对,已经偷偷溜回了家。
这时候,一名头花白的老汉乍着胆子说道:“带走王二的,好像是皇宫的人……”
众人眼光齐刷刷聚过来,吓得那名老汉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石亨赶忙上前,抓住老汉的胳膊,问道:“老丈,你刚才说抓走王二的是皇宫的人,你认识皇宫的人?”
老汉脸色煞白,先是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又摇了摇头。
石亨急了,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
“我,我……”
就在老汉急得不知所措之时,朱祁钰走了过来,拍了拍石亨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手。
石亨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于是松开手,问道:“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这位就是大明郕王殿下,你放心,殿下会给你做主!”
老汉更加不知所措,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朱祁钰笑着拍了拍老汉的胳膊,说道:“你不用担心,知道什么,据实说就是。”
老汉咽了口唾沫,乍着胆子说道:“昨天来了两拨人,不是,前天晚上来了一拨人,昨天又来了另一波,然后就把王二抓走了。”
“你认得那些人吗?”
“不认得,而且来的人不一样,后面那波人戴圆帽,穿着褐衫皂靴,听说只有皇宫里的人才这么穿,我……我也没见过,就是听说,听说的……”
朱祁钰转向王二的媳妇,问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王二媳妇哭哭啼啼地说道:“前提晚上来的是卢老爷……”
“哪个卢老爷?”
“就是十几年前,趁着灾年低价买走家里那几亩田的卢老爷。”
朱祁钰有些懵逼,成敬却好似想到什么,问道:“那人可是叫卢忠?”
王二媳妇摇头:“不清楚叫什么……”
成敬又问道:“他来做什么?”
“卢老爷把以前的地契还了回来,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五十两银子,那些银子我们没敢动,真的一分一毫都没动……”
朱祁钰看向成敬,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成敬低声道:“卢忠被东厂拿住把柄,就是因为以前那些烂事,王二很可能是被东厂抓走了,曹吉祥想要拿到扳倒卢忠的证据,王二的证词很关键。”
朱祁钰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还有王二媳妇怀中嚎啕大哭的小娃儿,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
瓦剌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打过来,东厂这群阉货还在背后捅刀子?
再说了,东厂什么时候也插手民间纠纷?
就算要管,那也该是顺天府,退一步说,王二只是苦主,刚刚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却又要成为党争的牺牲品。
“走,去东厂!”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东安门。
东厂门口的番役看到一队锦衣卫气势汹汹冲过来,留下两个人堵门,还有个立刻跑回去送信。
“你们要干什么?”
想到昨天被锦衣卫按在地上摩擦,这二人不敢大意,直接抽出刀来。
紧接着,只听哗啦啦一片声响,十几把刀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二人脸色变得煞白,很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石亨满脸怒气走上前来,左右开弓,每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敢对郕王殿下拔刀,都他娘的活够了?”
那两名番役挨了嘴巴子,正憋着一肚子火,闻言抬眼一看,果然,那位身穿大红蟒袍的年轻人不是郕王,还能是谁?
“卑职不知郕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两人赶忙扔下刀,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