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意说完,便急忙的要走,张仅言并没有放下刀。
那锋利的刀刃还在她玉脖上留连着:“惜意,我不管你是何理由,放走楚氏,纵火欺骗主君是死罪,请你带楚氏回去领罪,主君定会看在娘子的面上从轻处理,若你执意要走,恐怕是不归路。”
她转身来,衣带在秋夜的微风中飘动,小心翼翼的眼神映在了张仅言的瞳孔中。
她吞咽了口水道:“仅言,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主君明知翎娘子陷害我家娘子,却想为她开脱,让楚氏担下所有罪责然后自尽。现在唯有留下楚氏的性命,我家娘子才能为自己做主,所以今夜我必须带他走。”
楚氏的衣袖被她拽的紧紧。
“主君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是为了维护内帷的体面,但惜意你想过没有,若你今日将他带走,明日被查出来了,主君必定降罪与李娘子,而娘子备受宠爱,主君不会拿她如何?但你呢?你是小鬟鬟,主君一句话便足以要了你的性命……”
“我不怕,我梁惜意从不怕死,我只怕我的家人白白受了苦累,娘子小产了,受了多大的委屈与心酸,而翠荷,七年前是如何被糟蹋的,我都记得。我从小与她们一起长大,没有她们受着磨难而我袖手旁观的道理,所以我必定要走……”
惜意说完,便抽了自己的刀相向,两人打斗的不可开交。
“惜意!”在他的惊呼中,她的臂弯被狠狠的割伤了,溅出的鲜血顺着她的衣袖流下。
张仅言慌了,便立马扶住她,而一旁的楚氏立马从衣服上扯下布料为她处理伤口。
她的疼痛满眼,转身来将张仅言慢慢推开,“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那双眼,不断流着红泪:“张大人,算我求你了好吗?让我走。”
张仅言立在她面前,望着她受伤后却依然挺拔的身姿,望着那刀刃上的鲜血,他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片刻,他说:“惜意,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你真的这样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
“大人,奴,命如蒲苇。”
张仅言抬脚,将手中刀折断并扔掉,背过身子道一句:“你走吧!”
惜意这才缓缓起身,捂着那伤口。并将手中的那张仅言亲手串的手串摘了下来,轻轻的拖起并放在草上:“大人,扰君良久,此物物归原主。”
当他再回头,那盏微弱的灯已然远了。他低下身子,捡起手串擦了擦放入了自己的衣襟中。
当他回到那牢房的后门,几个侍卫问起,他轻答了句:“什么都没有。”
笠日,完颜雍起了大早召了众人在堂前,清雅也被好好的安置着坐了下来。几番闲话,他才切入了要点,他站起身来轻轻拉着清雅的手走过去,并让奴仆呈出罪状。
“娘子,你且看,昨夜这是楚氏留下来的罪状。昨夜,牢房大火,可惜是将他烧焦了,不然真要让他亲自来念念他的罪行,”他示意着清雅细细的读。
良久,他招手来一个陌生侍卫,问其火势的原因,侍卫答到:“并无任何人进出牢房,所以多半是楚氏畏罪自杀。”
完颜雍望了望清雅毫不动摇的眼神,便再招进来了张仅言问:“仅言,昨日你仔细检查过,可有现?”
他空洞的眼神定住,答道:“并未见异常,楚氏未曾留下任何物件。勘察四周也排除他人纵火的可能。”
清雅其实什么都知道,便表面着配合着将眉头舒展了开来。
完颜雍见此,便再接近了她,将她扶着坐下:“娘子,如今真相大白了,是楚氏故意将那么多百合种你院里的,因为他想报仇,元碧是他亲妹妹,当年被遣回家乡,他因此心中不爽的,才要陷害我和你的孩儿。”
他又当着众人的面,正襟危坐道:“不过,我处事向来奖罚有度,此事毕竟与翎娘子有关,去请翎娘子来罢!”
香翎的模样,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脸颊上看不出一丝红润的颜色。她娇滴滴的拜见,收着平日那趾高气昂的气焰,畏着头。
完颜雍佯作冷漠道:“楚氏实在歹毒,陷害王嗣,虽然你没有害人,但错在教下无方,实在该罚。不过,我念你身怀王嗣,便遣你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你可认吗?”
“妾认,妾自知弥补不了罪过,妾愿诞下王嗣之后,每日素服斋戒,以此明智,”说完之后,她便起身来向清雅坐的方向走去,颔低眉,真诚的认错。
“我受不起你的拜,如今,主君查出来实情,乃是奴仆不忠,与你无关,而楚氏已经畏罪自杀,事情水落石出我也给我的孩儿一个公道了,你且不必寻求我的原谅,自己问心无愧便好,”清雅并没有当即就让一步,而是不进不退的讲了这一番话。
事罢,众人在一起吃过了早膳才各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