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露,扇了她一巴掌不说,还上前来将她的头扯住,将她额前的一绺乌拽下,顿时鲜血自间溢出来。
“我们娘子,是给你寻一条好出路,你若将你们姑娘的丑事揭露,让大王断了娶她的念头,娘子自然给你安排了好的人家,你若不肯,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仔细思考着。”
她将她被打的皮肉朦胧的双颊捏住,狠狠的揉搓了她的脸,说完之后还要将她头给甩过去,大摇大摆的坐到对面的交椅之上,左手衔住一盏清茶送入口中慢慢品尝。
翠荷恍惚之间,才扬起头来瞧了这个昏暗的小屋,屋内独有一烛安于一铁铜烛台,四周挂着灰蒙蒙的帷幔,几支木柱子已然被虫蛀的残败不堪,帷幔后有一张整洁的竹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素衾,整个房里陈设简陋却打扫的很干净,厅堂空旷的让人生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露便顺着她的目光来瞧了瞧这屋子,又押了一口热茶来:“怎么,害怕了,害怕了,便随我去大王面前,将你们姑娘这丑事秉明了,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就凭李氏那姿容,还妄想高攀了雍国王,想做命妇之,便做梦去吧!”
翠荷眼中布满血丝,用尽全身解数,撑着身体和脑袋,嗔目切齿。
“就凭仆散氏,也配当国夫人,刁蛮任性,阴险毒辣,哪一点样子像是命妇之,我家姑娘端慧淑丽,自小陪伴大王,这份情谊,便是你家娘子能比的?”
“你如今将我围困至此,想利用我,我就算死,也不会去做诬陷姑娘的事情。”
她说着说着,睫毛上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落,轻轻打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眼神中的那份坚定,万年不改的忠诚,让明露生了些许害怕。
“你真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怕我寻了你的家人,将他们一举杀绝!”明露站起身来,步步紧逼。
“可惜了,我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唯有姑娘一个家人!我拼死也要护住她。”
“你贱命一条,值几斤几两?你不说,我便没有办法让李氏身败名裂吗?我这手中的情诗爱辞,证据确凿,我马上便告知了大王去!”她从袖襟之中撤出那被折乱的字张,提在眼前,越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大王会相信你?大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谁善谁恶他分得清!就凭一纸书信,就想让大王惩治我们家姑娘,那你也太小看大王了。”
明露被她倔强样子气蒙了,拢着袖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动着,又是一屁股坐于那张交椅之上,拔出头上的细簪子来不耐烦的剔着牙,把残渣吐在地上。这样的姿态,便是像一个小门户从未受过什么礼仪教育的野丫头一般,行为粗鲁至极。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未曾作答,别过脸去漠视一切,冷笑了一番不肯说话。
“你聋了吗?你说不说?”
她亦未做答,倔强至极。
“好,好啊!你不说,那便等着吧!”
随后她便拢了一下身上的厚袄子来,大步迈了出去,走于门槛边时,她手扶着门慢慢转身来,讥笑一番,那邪媚的样子,向上勾起的眼角与小眉,让人见了便觉恐怖。
她指着那几个壮汉笑笑:“既然姑娘不愿意联结为友,那便让他们几个好好教教姑娘规矩吧!”
说罢,她摇了一下头,慢走出去掩上门来,又在外面背门而站着,细细听着屋里的动响。
只见那几个串胡子大汉大步的往前走,顺下了腰围上的宽大衣带,步步紧逼。
“你……你们要做什么!尔等胆敢碰我一寸,我们姑娘一定会杀了你们!”
翠荷吓的往后退了又退,一直靠于床榻旁边一丝也躲闪不得了。她瘦小的身姿于床沿颤抖个不停,眼眸之中泛滥一寸寸惊恐的眼泪。
凉凉夜深,孤村枯树,阵阵凄凉的哭喊声于这寒夜传开,土垣黄墙,庭院之中,歪脖子树上惊悸而飞的寒鹊,于雾蒙蒙的月下渐成星点,迅消失不见。
顺着那即将要熄灭的昏烛一直向内,只见了翠荷面伏凉地,蓬头垢面,衣衫凌乱不堪,依稀可见红色肚兜的系带已然被扯断,身上未有一寸好衣,唯有一层薄薄的素衫围住了半边身体。
她裸露的香肩上划着一道道红印,手腕和玉腿上印着大小不一的淤青和红肿,顺着额前滴落的汗珠与她那红眼之中的泪水汇于一条横波挥下,红唇间粘连着乌。
她今年十四岁,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生的秀美,颦颦温柔,一双小而玲珑的眼眸,言笑间,如月弯弯。
再叹息她,自小孤苦无依,迫为奴族,盾入名门,才谋得生存之道,于石隙中成长,她沉静内敛,至今为止,未有媒家,未有情郎,本是少女美梦在心,却在这荒郊野外,凉屋寒舍,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姑娘……,姑娘……”她似是昏迷着,孱弱的声音,像摇摇欲坠的花朵。
“呜呜呜呜呜,姑娘……”她用尽解数喊着她。
话罢,她昏死过去,伏在冰凉的地面上,足边衣布碎皮上,几滴血红愈加夺目。
明露正于庭院之中,向着那几个刚行过滔天大罪的壮汉说着话,她站在凉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
“尔等几人,都是仆散府的内臣,夫人已然备了重金相赠,置于马架之中,各位前去平分便各自回了老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