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外,华丽的郡主小架停之,居马车内却是意气风岐王完颜亮,他身姿伟岸高大,仪表堂堂,一身团纹月白广袖儒服在身,着深兰色长衣,下衣上衣襟边绣满祥纹,腰间配四块玉佩与香包,肩上灰白绒毛领,领边垂有精致珠玉,编全部以虎纹金冠绾住。
他眉毛粗密微上挑,脸部细腻光滑,高挺鼻梁,一眼望去便心生畏。
“四哥哥,你瞧,清雅来了!”随着郡主掀起车帘的瞬间,完颜亮立马抬,仿佛眼前忽而豁亮。
清雅抿着嘴,露出绚丽笑颜轻轻点点头:“大王!”
他嗤嗤一笑,伴着些成熟粗哑的声音,又扶手示意她于身旁的台子坐下:“孤王等了老半天,怎的你李家是比岐国府还要大吗?如此难走。”
她提着裙子坐下,娇俏回答:“大王再这般语气,我便回去了!”
正要起身,却又被完颜亮一把拉回:“清雅,故意逗你玩的。”
马车奔走,两人并坐相看,深情满满,完颜亮瞧了一眼她的微黄的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到道:“清雅,近半月不见了,你像是瘦了一般。”
这完颜颖便坐于她对面,瞧着两人我看你你看我,眼眸之间都是深意,便只觉有趣低下头悄悄的抿着嘴笑着。
清雅敛面而答:“并无,大王想多了,我很好。”
完颜颖稍叹息:“哎,四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那李大人对清雅如何,动不动便是板子!要不就是不让她吃饭,若不是我每次打着幌子说邀她习字习画,可多加照顾些,否则清雅不被打死便就是饿死了!”
完颜亮轻拉过清雅肿着的手,却惹她一阵痛,又看她饿的玉骨凸出,便气不打一出来即刻便要冲出去:“他又打你了?那李石,越过分了,孤王即刻便去找他去!”
她伴着些焦切拉住完颜亮的衣角答:“大王,无妨的,你万不可如此意气用事!”
“可他会越过分,你瞧瞧你这手被打的,这会宁城哪个千金不是被宠着的,小妹平日里,孤王连说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哪里有娇弱之骨承此痛楚的?”
清雅佯作开心,立马拉过他的衣袖让他安作坐:“不打紧,我从小习武,身子骨硬朗着,这些小痛并无大碍,你也仔细思考着自己些,你是当朝宰相,又才华横溢,陛下本就有些忌惮,若再为我与爹爹起了什么冲突,那必有人说宰相恃强凌弱,随意给你扣上什么个罪名帽子的。”
完颜亮听了之后觉得言之有理,便又心疼的瞧着她:“那你便要一直忍着吗?”
“我自是学着不在他眼前头晃着便可,也不与爹爹硬碰硬,清官难断家务事,大王若插手了,怕是对你我都不利。”
“哎,瞧着你如此,孤王真是难受,但孤王却只能供些你需要的东西,也无法护着你。”
她依然浅笑嫣然:“有大王的关心,我已然舒坦多了。”
“四哥哥不妨待雅儿及笄后便娶她过门啊!这样哥哥你护之也是名正言顺!”
完颜颖忽而出了这主意,却又低头思考半天:“不过虽言轻巧,确实难办的,一来最大的问题,便是李大人千万个不愿意,二来即便是清雅嫁过来,也是个夫人名号。”
完颜亮听后自是沉思一番,他见她稍垂头来,便捶着胸膛,胸有成竹:“夫人也是国夫人,想来,也是不委屈的,清雅你也好好思考了,孤王也早做打算。”
他言语声音铿锵有力,让她深信不疑,便也未有去追问他有何打算,反正不管有何事,她都相信他,会有所行。
马车停之,车夫喊一句:“大王,国府到!”
三人下车,完颜亮先行一步入府,清雅与完颜颖戴帷帽相辅而行。
完颜颖的沐柔轩收拾的极其好看,远瞧着极是气派,这样大的苑落,便如皇帝公主的宫殿一般。
冬日雪未扫,却在两梅树之间开了一条路,三人顺着路来到屋内,完颜颖与她并排坐于两方书案上,画纸旁皆是装各色水墨的小瓷盘。
清雅的画技与琵琶技大部分乃是完颜亮所教授,便与他一样爱画俊马与美人图,只见她提笔取墨,一笔一落,又换小笔蘸取细细涂之,周而复始间,一匹白色骏马驰骋于原野,风姿跃然纸上。
他靠近她,欣赏了一番清雅的画作说便开口夸赞:“你画技有长进,不过这骏马图留白太过,总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孤王觉得应当改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