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凝望,林震宇觉向归云眼内的冰雪逐渐融化,他的心亦已近在咫尺,一切已然心领神会。
可惜,顷刻之间,一股寒霜却又盖过他的眼神,他的人虽仍在咫尺,然而他的心,却如天涯般遥远。
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林震宇果然言出必行,自此以后,他对向归云更为关怀备致。
向归云则我行我素,仿佛无论林震宇如何努力改变他,他还是无动于衷,只有林震宇自己意会,这孩子眼中对他的冷意已有些微消减,他总算略觉惬意。
然而,对于庄内其他人等,向归云仍旧笑骂由人,沉默寡言。
正因如此,义山和义海始终看不过他此种作风,始终还是要找他的麻烦。
有一回,林震宇如常地教导他俩兄弟剑法,在叮嘱二人勤加练习后,便由得他俩自行练剑,自己则往内堂打点庄内事务。
义山和义海天性疏懒,资质平庸,纵然林震宇教他们的仅是林家剑法的入门皮毛,但两人一直未能领悟当中窍门,更遑论要学全林家剑法,不过二人却又好大喜功,甚爱耀武扬威,此刻一俟林震宇离去,便立即坐在一旁躲懒。
义山游目四顾,现向归云正站于远处,忽然心生戏弄之念,对义海道:“二弟,你看,油瓶又站在那边!”
义海道:“是呀!每次爹爹教我们剑法时,他总是在远处偷看,真不要脸!”
义山突然提议:“好!就让我们作弄他一下!”
义海乍听义山又要无风起浪,不由得惶然道:“大哥,爹不是吩咐我们别去惹他吗?
若再去戏弄他,恐怕爹爹会……”
义海还未说完,义山已抢着道:“怕什么,我今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办法!”
说着将嘴在义海耳边低语一会,义海顿时阴阴一笑,接着,义山向向归云招手道:“喂,贱骨头!你过来!”
他居心叵测,先欲以言语相激向归云行近。
向归云早已习惯这一套,了无反应。
二人拿他没法,只得手执木剑一跃上前,剑尖霍地指向向归云。
“嘿,死油瓶,你每天偷看我们练剑,到底是何居心?”义山盛气凌人地道。
“是呀!爹爹说要教他他又不学,他一定自以为很了不起!”义海也道。
二人分明存心挑衅,向归云也懒得理会他们,转身欲云。
义山猱身抢前拦着他,道:“别走得这样容易,我哥儿俩今天想瞧瞧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要和你切磋一下!”他说着平剑当胸,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挑战之姿。
向归云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向另一方走去。
义山深感受辱,怒喝:“小杂种居然无视我的挑战,难道吃了豹子胆不成?”语音方歇,也不理会向归云手中有无木剑,挺剑便向其背后刺去。
此时的向归云已是二八之年,无论身形和气力,已非当初入门的六岁稚童可比。义山这一剑攻来,他纵然从未习武,也能够本能地闪开。这一闪的度竟是异常的快,已越一个九岁孩子的身手!
义山没料到他已判若两人,不忿道:“啐,你刚才碰运气而已。再吃一剑!”言毕剑划半弧,飞身再上。
这一式义山早已习练无数次,信心十足,出招更是凌厉快,落位更准,向归云已无从闪避,猝地反手折断身旁矮树的枯枝,把枯枝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枯枝及时赶上,竟将义山的剑势阻截。
义山一呆,愤愤的道:“好啊!这不是爹爹教我们的剑法吗?你当真偷了?”说着又挥一剑。
此剑招式简单异常,使剑法门全仗内力修为,义海自恃年纪较向归云为长,气力应远胜于他。这一招他纵然能挡,枯枝亦必脱手!
岂料向归云回枝一送,竟然使用同一剑法挡其来招。
在旁的义海瞧见向归云使出同一剑法,也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二人剑势一碰之下,义山手中木剑意外地飞脱!由于两者剑法相同,故此优劣立判,无所遁形,向归云终较义山略胜一筹。
向归云并没乘胜追击,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义山羞愧得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提剑再上,此时义海眼见不妙,亦展身加入战团,混战起来。
纵然向归云偷学而得此一两式粗浅剑法,但终究仅是借天赋依着所见而使,从未正式学剑,一人尚可应付自如,二人齐来,不免令他感到吃力非常,迭遇险招!
三人斗得正酣,义海突乘空隙,剑走中门,急急刺向向归云的咽喉,此着本无甚厉害之处,但向归云正忙于格开义山攻来的枯枝,一时分身不暇,惟有举臂一挥,顿时义海的木剑齐柄震断!
义海岂料到这个幼弟的气力如此强横,拿着那半截断剑呆立当场,另一边的义山觑准向归云心神略分,知道机不可失,遂乘人之危,回剑向其右目戳去!
这一剑当真非同小可,因为义山手中拿着的虽是木剑,但若被其刺中,右眼必瞎无疑,就连呆立一旁的义海,亦觉其兄出手未免过于狠辣!
眼看向归云已来不及闪避,倏地,一块小石破空划到,“啪”的一声,木剑就在距向归云眼前数寸给来石一弹,霎时一断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