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咬牙,他是真得担心啊,“那也不许,若是给我知道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苏衍笑笑,“除了你我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何时启程?”
兰雪靖惆怅,“明日,荣格的大军已经在北境恭候多时了,这一刻我也等很久了。”
北国的雪鹰要飞回去了谁也挡不住,苏衍神伤不已,“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你却要远行,归期不定。”
“对不住,我……”兰雪靖愧疚不已,□□格是一刻也不愿等了。
苏衍摇摇头,“子虞你永远都不必对我感到抱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明日我送你出城。回北国的路程山高水远,你一切保重。”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兰雪靖勾住苏衍的小指,“拉钩。”
苏衍勾紧兰雪靖的小指,目光灼灼,“拉钩,绝不食言。”
第二日,天不亮苏衍就起床备了些糕点给兰雪靖路上带着,还千叮咛万嘱咐胡杨照看好兰雪靖。
兰雪靖的眼睛一直流连在苏衍身上不肯移开半分,他不喜分别,可眼下不得不分别,眼眶始终红红的,又怕苏衍担心一直强忍着,“放心,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兰子虞。”
苏衍大手扣紧兰雪靖的后颈,抵着他的额头,“记住你说的话,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兰雪靖看了眼苏衍身后的人,“这些日子承蒙诸位照顾,兰雪靖铭记于心,郡主,大统领,请多保重。”
莫飞鸢递上包裹,惆怅不已,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了,“这是我和阿娘缝制的衣物,北国冷,殿下保重身子,日后记得多捎些书信来。”
“替我谢过老夫人,大统领也多保重。”怀中的包袱甚是沉重,兰雪靖心头热热的。
“放心去吧,我会看好苏衍这小子不让他胡来。”苏兮荷郑重其事,严肃认真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兰雪靖笑了,“郡主保重。”
兰雪靖咬咬牙不再看她们,转身上了马车,帘子放下,将他和苏衍,和盛安的一切都隔开了,兰雪靖一下模糊了双眸,他舍不得,带着一腔怒火而来,本想着把这里烧成灰烬,可也是在这里兰雪靖腐烂的伤口得以治愈,他也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还来不及好好感受生他又得返回那个冰天雪地的故里。
兰雪靖伸手去撩帘子,触到帘子的时候又缓缓放下,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他怕见到苏衍舍不得,更怕自己会舍不得和苏衍分别跳下马车去寻他。人世间最痛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可短暂地分别更让人痛不欲生。
马车缓缓驶出盛安城,兰雪靖打开苏衍为他准备的食盒,还有一张纸条,“中秋佳节,记得吃月饼,我亲手做的。”兰雪靖又哭了,他好舍不得苏衍,边吃边哭了一路。
五日后,兰雪靖的马车抵达北境,胡杨撩开帘子,兰雪靖裹着狐皮披风走下马车,威武的北国雪狮恭候多时。
北国军黑漆漆的盔甲如山雨欲来时压境的乌云,让人心头压抑,军队让出一条道,昂阔步走来一位须花白的威武将军,人高马大双目威严入狮,步伐铿劲有力,威严的气势令人膝盖软。
“孩子,受苦了!舅祖父带你回家了。”荣格满含热泪,他是真心疼兰雪靖,明德太子案东宫就活了这么一个小娃娃。
兰雪靖心中五味杂陈,“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子虞心中有愧。”
“怎么这么瘦,是不是他们苛待你了?”荣格眯起眼睛,周身腾起杀意。
“没有,是我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如今北国和大盛两国是邦交盟友,他们岂会苛待我,我们回去吧。”
“好!回家!”荣格牵起兰雪靖的手走入北国雪狮军中。
七日后,兰雪靖抵达北国皇城云都,刚进城就下起了小雪,兰雪靖撩开帘子,一切似乎没生什么变化,还是他走时候的样子,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所有仇恨开始生根的地方,大漠,南国,他都走了一遭,最后还是回来了。
兰雪靖得先入宫拜见顺平帝,这次回来他可不再是个任谁都能拿捏的棋子了。马车刚到宫门口兰雪靖就觉冷了,拢了拢披风。
从踏入云都的那一刻,兰雪靖的眼中开始飘着风雪,马车不能入皇城,兰雪靖被胡杨搀扶下了马车。
守城侍卫向他行礼,兰雪靖不在意地摆摆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踩上去留下深深一串脚印。北国皇宫的风还是那么刺骨,听闻顺平帝兰越在和朝臣议事。
兰雪靖在御书房外侯着,雪下大了茫茫一片,兰雪靖伸手,雪落在他的掌心顷刻就化了。
御书房的门打开,柏阳春和六部尚书先后出门,一见兰雪靖,柏阳春和善的面容略有毒怨,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见过宁王殿下。”
“柏相不必多礼。”兰雪靖还是离开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好像任何人都可以把他踩在脚下。
柏阳春笑容恭谦,“宁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陛下已经迫不及待要见您了。”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能准许我回来,即便万水千山我爬也得爬回来,柏相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实在令人敬佩。”兰雪靖字字真心实意,就是落在柏阳春心上比刀子还尖锐。
柏阳春不动声色地压低眼帘,也将恶毒的寒意压了下来,“宁王这么说可就折煞老臣了,外面风大雪冷,殿下快些去见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