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见岁安走远了,若有所思着,“长公主看来知道不少事啊。”
苏衍手搭在兰雪靖的肩头,“深宫从来不是太平之地,生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被风雨缠绕着。”
不远处的宫殿金碧辉煌,皇权之下埋白骨,这就是宿命。
等他们二人回来的时候御花园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苏衍再看这些花还是觉得开得太过艳丽,甚至有些妖冶,他喜欢盛开在风雨中野蛮生长的悬崖之花,目光所到之处是兰雪靖的白衣,他就是那种花,生于悬崖之上,迎风雨盛放,诱惑与危险并存。
兰雪靖很稀罕这些花,仔仔细细看个遍,北国天寒地冻极少有花,大漠寸草不生更没有这么美丽的花。“就这么喜欢?”苏衍问。
兰雪靖,“对世子来说不是稀罕之物,对我来说是,今晚到我府上一趟。”
苏衍手略过牡丹,低声道,“这是打算与我幽会?”
兰雪靖,“你要这么想也可以,那就委屈世子爷翻墙进来吧。”
百花宴在傍晚时散去了,因岁安长公主的提议彻底搅乱了晁皇后牵红线的计划,最后大家都喝醉了,只能就此作罢了。
夕阳如血,喧闹过后御花园一下冷寂下来,晁皇后瞧着这些花也一下落寞了起来。深宫里的风冷得刺骨,每每回忆她都无比地想念未进宫的日子,春日里她牵着风筝迎风奔跑,笑容灿烂如朝阳,那个人总是会跟在她的身后喊着让她慢些,别摔着了自己。那些日子像做梦一样,梦醒了只剩无尽的凄冷。
“起风了,皇后为何还不回宫?”嘉良帝问道。
晁皇后马上行礼,“见过陛下。”
嘉良帝扶起晁皇后,“回寝宫吧,天凉了。”
“臣妾这就回去。”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和寻常夫妻并无不同,只是简单的言语过后两人背道而驰,夕阳如火烧,帝后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远,谁也没停留片刻,谁也没回头看过对方一眼。
二十一来嘉良帝敬她重她,也防着她,她也尽职地做好一个皇后,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仅此而已。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一次争吵,他说她听,他不言她也不语,宫里的人都说帝后伉俪情深,二十一相敬如宾,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谁也没走进谁的心里,只是做了夫妻而已。
天黑了,苏衍回王府小憩片刻后去找兰雪靖。刚到幽兰居就给胡杨拦了下来,“主人说了,幽会请翻墙。”
苏衍险些没气背过去,待会儿非好好收拾兰雪靖一顿不可,“行,翻墙!”苏衍纵身一跃跳上墙头,翻墙而入。
兰雪靖刚从浴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双颊红得诱人,“世子爷倒是准时。”
苏衍拍拍手上的灰尘,“私会情郎岂能不准时?知道我来所以先去沐浴更衣了,看来你比我还看中今夜的幽会啊。”
幽会二字咬得极重,从苏衍口中说出却含着情欲的味道,兰雪靖双颊似乎更红了些,“那你翻墙而入的时候可有给人看到?邻里四坊,若是给人看去了,免不了落人口舌,我一他国质子,又独身一人,给人知道我夜里私会盛安城最风流的世子爷,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兰雪靖贴过来,那口气竟还有几分幽怨,苏衍顺势揽上他的腰肢,“那不巧了,世子爷的恶名全盛安城都知道,你的名声肯定要被污了,日后人人都知道你是我苏衍的情郎了。”
兰雪靖倒进苏衍怀里,“苏衍,今夜袁仁望要外出,我们易容改装去辅国司,回来我再跟你幽会。幽会嘛,夜越深夜越好。”
苏衍,“今夜是东都郡王李先五十大寿,袁仁望和东都郡王是表亲必然要前往,是个好机会,不过要进辅国大牢要有陛下的手符,还要辅国长司的令牌,这两件信物缺一不可。”
兰雪靖拿出两块令牌,“你看,我手上的信物齐全了吗?”
苏衍,“你从哪里得到的?”
兰雪靖贴着苏衍的胸膛,“连你都没看出来,老钱造假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
苏衍又看了看手上的令牌和手符,还是看不出端倪,“这是假的?”
兰雪靖,“假的,不过能以假乱真。走吧,时间不多,寿宴待会儿开始了,袁仁望不会离开太久我们得去回。”
苏衍和兰雪靖换上密卫的衣裳赶往辅国司,苏衍,“东都郡王不也是你的姑父吗?今日他五十大寿你不去不合适吧。”
兰雪靖身子单薄密卫这套紫灰衣衫穿上更显瘦弱,“谁说我不去的?罗绮易容成我的样子去,世子你也要去,苏全代你陪罗绮去。”
苏衍,“行啊兰雪靖,苏全都给你笼络了去。”
兰雪靖,“苏全知我与世子关系匪浅,罗绮跟他说说就应允了,你的人我不会抢的。”
乘着夜色两人来到辅国司大牢,兰雪靖出示了信物,两人轻松进入。穿过三重机关门后二人成功来到伍子冲跟前,伍子冲靠着墙壁,双目无望。一见是密卫马上起身,“你们是陛下派来的?”
兰雪靖,“是,你不是嚷着要见陛下吗?有什么事可与我们说,我们会替你转达。”
伍子冲迟疑了片刻,可见疑虑,虽说密卫是嘉良帝亲信,可没见到嘉良帝伍子冲难免心存疑虑,兰雪靖看得出他的担忧,“伍子冲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扬州铸钱监死不足惜,可造假币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一人死不打紧可你的族人若为此诛连岂不是很冤。我猜猜看,扬州假币案,整个扬州的谁也不干净,几乎人人都分得了一杯羹,所以市面上假币横行才无人敢管。可扬州长史尹康冒雨闯盛安被射杀传到了圣上耳朵里,据说他身上曾携带一份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