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也气愤,这口气再咽不下也只能憋在心里受着,眼下没人动得了邵天涯,“怕是要得意不少时候,邵天涯出身草根,靠着一身莽劲儿坐到忠武大将军的位置倒也有几分本事,陛下想接着他打压世家的气焰,日后这气咱还得继续憋着。”
燕熙和简直要气炸了,“狗杂种!邵天涯早年在莫老将军麾下做事,行事鲁莽险些造成莫家军在对南召一战中败北,老将军宽宏没要他性命,只是打了他五十军棍逐出莫家军,没成想这狗东西竟如此忘恩负义。”
“恩?”苏衍笑了,“邵天涯从没觉得那是恩,反而因此怀恨在心,离开莫家军后投奔了薛怀礼,靠着一身莽劲儿一路升迁。一个月前驰援莫家军,故意绕道南岐山,晚到了半天,莫家军被南召和大禹困在惠山前后夹击,全军覆没,莫老将军战死。莫白桑因安变法下狱,他儿子邵震徇私枉法,酷刑折磨死了莫白桑。分明就是伺机报复,但凡念着一点儿恩情莫白桑也不至于惨死。”
燕熙和锤着膝盖,“简直没天理了,这等奸佞之徒坐在忠武大将军的位置上是我大盛的耻辱。”
苏衍,“大盛世家垄断仕途已久,已危及到皇权,陛下手下无人可用不然也不会扶植邵天涯,可惜啊此人刚愎自用早晚会酿成大错。”
燕熙和,“朝堂之事太过复杂,我只会舞文弄墨,这等令人头疼的事还是不要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去吉祥楼一醉方休。”
苏衍揉着肚子,“我这还疼着呢,你自己去吧。”
“等你什么时候不疼了来叫我,咱们去吉祥楼不醉不归。”
“三天后吧,我这肚子实在吃不消了。”苏衍下了马车往长明街走去,武双牵着雨雪过来,“世子。”
苏衍接过缰绳,“怎么样了?探出是什么功夫了吗?”
武双,“胡杨武功路数很杂,与他过招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用得是哪家武功,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总归能看出一些端倪,此人武功极高,而且绝非中原武功路数。我可以肯定他习得绝对不是北国的武功,对了,他的脖子上有一处紫色沙蛇纹身。”
苏衍,“紫色沙蛇?北漠十六部,其中以沙蛇部落最为强悍,据说沙蛇人身上均有沙蛇纹身。一年前北漠十六部各自为王互相争斗沙蛇部落被飞鹰吞并,兰雪靖也是一年前逃回北国的,他一个柔弱质子能从茫茫大漠安然无恙的返回北国……”
苏衍露出捕食的目光,“兰雪靖啊兰雪靖,真是有意思了。让苏全多派几个人盯着幽兰居,我倒要看看他能搅弄起什么风云来。”
武双,“世子怀疑胡杨是沙蛇部落的人,还有可能协助质子逃回北国。”
苏衍哼着小曲儿,“现在还不好说,阿姐可有来信?”
武双,“郡主那边还没消息,世子也不用太担心,北漠现在各自为政,主攻北国还没有进犯大盛的意图。”
苏衍,“不尽然。陛下派邵天涯援助北国就想联合北国共同抵御北漠,大盛虽是繁荣,可是兵力远不如从前,如今又折了莫家军,雪上加霜啊。北漠悍匪多骑兵,大盛的军队中唯有莫家军和雍凉军能与北漠一较高下,可惜莫家军在惠山之战中全军覆没,如果雍凉再遭受重创大盛可真就岌岌可危了,你修书给阿姐让她小心着北漠悍匪。”
武双偷瞄着苏衍,“世子,您想回雍凉吗?”
苏衍随手揪了一枝梨花,扯了几片放嘴里,苦的,“回得去吗?陛下不会放我回去。”
武双,“三年前王爷去了,雍凉军由郡主接管,日后这安西王之位…”
苏衍,“阿姐也能坐安西王之位,她自幼跟随父王镇守雍凉,文治武功皆在我之上,她做安西王我没意见,我阿姐配得上安西王之位。”
雍凉好远,远得苏衍站在摘星楼都望不见,右手手腕好痛,痛得像整条手臂被砍下来一样。苏衍抬手,伤口明明已经好了,日常并没有任何影响,可就是再也挽不起大弓,舞不起银枪。
武双低下头不再说话,那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的雍凉猛虎七年前就被砍去了利爪,锁在盛安这座金笼子里再也回不去了。
苏衍笑着,即便心里血流成河,千疮百孔,痛得他生不如死,可他依旧笑着,“武双,你去看看城里哪有卖桃树的,寻几棵回来。”
武双不明白,“世子您怎么又对花木感兴了?”
苏衍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把人家的桃树砍了不需要赔啊?”
武双委屈,“给钱,买桃树也要花钱。”
“是你弄坏人家园子里的桃树,这钱自己出。”
武双,“这不是您让我去试探的吗?”
“我让你去试探可没让你砍人家的树,于情于理这钱也算不到我头上。”
武双,“于情于理这钱也得您出,我的钱都用来给您贴补丁了,前天您喝醉砸了东坊古玩店门前的瓷瓶,一百两我赔的。大前天您夜里骑马横冲直撞踢了百味斋的盆栽,二十两还是我赔的。我娶媳妇的钱都给您贴补丁了,现在您要博美人一笑买桃树,这钱还要我出,您干脆杀了我算了。”
武双越说越委屈,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行行行,我出,我出。”苏衍掏出银子丢给武双,“明天,我一定要看见桃树。”
武双也不抹眼泪了,“世子放心,有钱金的都给您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