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脚下理所当然地被轮椅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小心。」医生立刻接住我,护住我后腰的手依旧冰凉。
而我则站不稳似的胡乱扒在他身上,右手用力摁上他的左肩。
就听医生倒吸一口凉气,我摁压的指腹也随之感受到一股温热。
「虞医生?你受伤了?」我关切道,手上却还抓着不放。
「嘶,没事……只是昨天有个狂躁症的病人突然作,不小心让他碰到了。」
说着,他轻轻抱了抱我,哪怕痛得打战,也尽可能维持正常语调,「好啦,红,我扶你坐下吧。」
我乖乖点头,坐回轮椅,心还跳得厉害。
他的左肩上,有我昨天造成的刀伤。
从隔壁传来的那张纸条上说,「他们中有一个人格是假的,他想杀你」。
有一个人格是假的?
在捕捉到那行字的一瞬间,我脑海里只冒出两种可能:
要么是虞朝的主人格戏精附体,演出一种人格,只为更戏剧性地杀我。
要么就是有人在扮演虞朝,假扮他的人格之一来面对我。
而这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虞朝的孪生弟弟,虞夕。
4
「吱呀。」
再次被推入房间,我熟练地等着房间灯打开。
据虞夕所说,他们的妈妈曾是一名杰出的催眠师。
为了控制哥哥的人格分裂,他们的妈妈花费几年时间才给哥哥种下一个潜意识。
即只有在黑暗处才能切换人格,且不同人格要待在固定的房间。
这时,房间灯打开。
「殿下。」
只听一道低沉且磁性的男声,我努力睁开刺痛的泪眼。
却见虞朝单膝跪在我面前,宽肩窄腰,气质冷硬。
我再迟钝地环视一圈周围古色古香的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我咳嗽一声,不大自然道,「那个……你快起来吧,不用跪我。」
影卫却不动,依旧安静地垂着眸,面无表情。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干脆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影卫身子一僵,不敢反抗,顺从地由我将他拉起,原地垂站得笔直。
而我的目光停在他的左肩,那里的布料明显深了一块,像是被什么浸湿。
「虞朝,把上衣脱了。」我道。
影卫一怔,下意识抬眸与我对视,随即又无声垂下,利索地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身材。
我看得耳根烫,面上却强装淡定,指尖触碰那狰狞的刀伤。
他隐忍地颤了颤,闷哼压抑在喉间,克制到几乎听不见。
那就是我昨天捅伤屠夫时留下的伤,此刻伤口就像被人刻意蹂躏过,血肉再次崩裂,渗出鲜红的血。
「你这里……怎么受伤了?」我明知故问。
影卫沉默片刻,低声道,「练剑时受的伤。」
「那你为什么不去处理伤口?」我又问。
影卫不说话了。
「抬起头。」我不由得加重语气,「看着我的眼睛。」
影卫恭顺地抬头,望来一对看上去明明冷淡至极,可其中感情却沉重到足以将人烫伤的黑眸。
我不由得想起在四象限上,影卫人格的象限正好与医生人格的相对。
「爱并摧毁」的反义词——「恨并保护」。
又是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感情。
「你恨我吗?」我注视着他,试图看透那双黑眸。
影卫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