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虞夕所说,我和虞朝初高中都是同校,甚至还在同一个课外班学过小提琴。
可初高中六年时间,虞朝长得又堪称惹眼,他若真与我同校,我肯定会对他有印象。
况且从我记事起,我就最讨厌小提琴,讨厌到听见都要捂耳朵的程度。
而虞夕又说,父亲死的那天,只有我和哥哥两人在场。
所以他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哥哥受到了什么刺激。
据虞夕观察,包括哥哥的主人格在内,虞朝一共分裂出了四个人格。
分别是影卫、医生、少年以及屠夫。
按「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逻辑,目前只有两种办法能治好虞朝:
一是找出虞朝的主人格,引导他自己解开心结;
二就是由我想起当年的记忆,主动把心结摆到虞朝面前,逼他面对。
「可为什么非要我来做这种事?」
好似在听天方夜谭,我忍不住反问,「他是你亲哥,难道我会比你更了解他?」
虞夕笑得苦涩,左眼角下的红痣也更红了,「可我了解的哥哥,从来不会杀人,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哥哥了。」
他又深吐一口气,「而且哥哥他之所以会分裂出多个人格,一是出于自我保护,二就是出于对你的感情。」
「对我的感情?」我诧异极了。
虞夕找来一张便利贴和一支笔,给我画了一个四象限——
横坐标左边写着「保护」,右边写着「摧毁」。
纵坐标下面写着「恨」,上面写着「爱」。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这整个象限,就代表哥哥对你的感情。」虞夕指向左上角的第一象限,「这块感情意为『爱并保护』,由此哥哥分裂出了少年时期的人格,他爱你,并想保护你。」
我怔住。
虞夕又指向第二象限,「这块代表『爱并摧毁』,诞生出的人格是医生,他爱你,同时也想摧毁你。」
他接着指向左下角的第三象限,「这块代表『恨并保护』,分裂出的人格是影卫,他恨你,但他依旧会保护你。」
虞夕最后指向右下角,「至于这第四象限,『恨并摧毁』以及它诞生的屠夫人格,我想你刚才也见识过了,就不用我多解释了。」
我一时陷入深深的震撼与不解。
「所以……虞朝的主人格就藏在这四个之一?」
虞夕点头,「哥哥的主人格将自己妄想成了副人格,以此逃避责任和痛苦,可光逃避是没有用的,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痛苦,恶性循环。」
我陷入沉默,感到不可思议。
我和虞朝之间,难道当真生过什么?
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昨天在虞夕的房间洗浴换衣后,虞夕就将我送到了一间毛坯房里。
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配合虞朝医生人格的妄想。
那个人格和屠夫一样有些特殊,总之等我见到就明白了。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防盗门一震,「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却见虞朝走进来,依旧一身黑衣,手中还推着一把轮椅。
「早安。」他微笑着,「又是新的一天,你感觉怎么样?」
不是我的错觉,眼前人明明装束一样,却与昨天的「屠夫」判若两人。
特别是那双黑眸,干净、温柔、没有一丝邪念。
人格分裂,又称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这病在世上堪称罕见,如今亲眼见识……还真是不可思议。
似乎是习惯了我的这种警惕与打量,虞朝叹息道:「红,你又忘记我了?我叫虞朝,是你的心理治疗师。」
我一下皱紧眉头。
虞朝耐心解释道,「红,你得了很严重的妄想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院方不得已才将你控制在这,由我负责对你进行心理治疗——你想起来了吗?」
被一个疯子说自己精神有问题,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
但不管我此刻内心怎么惊惧又愤怒,面上还得强装镇定。
力量差异摆在那,与神经病较真更是浪费时间,想要保全自身,最好先顺着他的毛捋。
于是我深呼吸,尽可能表现自然,「嗯,我想起来了。」
虞朝眉眼舒展,露出欣慰的笑:「乖孩子。」
他接着走近一步,「那我们的治疗方式,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