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邓桐羽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只蝉,蝉死死趴在手柄上,只是抖了抖羽翼。
七岁那年夏季,起起伏伏的蝉鸣,眼前一晃而过的蓝色。
邓桐羽眼睛瞪大,惊叹出声。
“你是来找我的嘛?”
话音未落,邓桐羽看见了至今回想起都会忘记呼吸的画面。
那是一片星空,仿佛如今的全息投影,将邓桐羽包裹其中,星星五颜六色的,光芒或强或弱,闪烁不一。
这星空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呼唤,轻盈地回荡在邓桐羽的脑海。
而在这声音渐弱之后,邓桐羽在一片星空里看见了自己妈妈的影像,她坐在公交车上靠窗的位置,头靠在窗子上,面无表情。
邓桐羽皱眉,脑子里有嗡嗡嗡的声音,不由得吼了一声,捂着耳朵跪在了地上。
等他回神时,他正拿着游戏手柄,街机屏幕上正在倒计时开始,周围是稀稀拉拉的人。
老板是个老头,坐在门口,偶尔卖出一包烟,用一双焦黄的手点钱。
谢汶和妈妈已经坐上了开向公寓的出租,余媛坐在副驾驶座,谢汶坐在后面,突然耳鸣,当耳鸣渐弱,谢汶仿佛看见一片星空,但眨了一次眼以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陶琥烦躁的关掉电视,走进卧室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刚好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声音里也没有了雀跃和激动,依旧清澈但更似初春刚解冻的河水,带着柔意和清冷。
“那个人要醒了。”
陶琥没有出声,半晌直接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枕头上。
那个人…
陶琥右手背着放在眼睛上,左手手指有意无意的打着节拍。
“那个人…”
“嗯。”
那声音欲言又止,陶琥叹了口气,将那声音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当年杀死第八任梦魂使的不是异人,是一个魂使。”
魂使在表面上分裂成两块,实际上在暗流之中,还有第三块。他认为,所有错误的源头,是梦魂使,而推动这个错误展的,是异人。
他利用自己的天赋,伪装成异人,借用异人之名杀死第八任梦魂使,对他来说一举两得。
他生活在充斥着仇恨的痛苦世界里,忽略了他的天赋能够实现本身是依靠着魂使之间的灵魂契约。
一旦他违反了契约,他的天赋和他所应支付给契约的寿命都会被契约在短时间内抽取,完成契约的惩罚机制。
于是他毫无防备的在将第八任梦魂使扔进天山寒池的那一天深夜迅衰老,成为天山之上的一撮雪花。
“还以为不会再苏醒了。”
陶琥走出卧室,站在客厅点燃一支烟而后呼出一口气,听见门外传来了余媛和谢汶说话的声音。
“这里是妈妈一个朋友对外出租的公寓,先暂时住在这里,好吗?”
“好啊,这房子好漂亮。”
随着对面的门关上的声音,陶琥心事重重的坐在沙上,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睡意侵袭。
契约之中有说,恩仇必须了断,否则契约将会因为已经执行和条件不满足再次执行而无法生效,魂使也会因此而推迟继任。
如果魂使的魂已经苏醒而迟迟未能继任,那么惩罚机制就会强制性让其中一方消失,强迫其进入下一轮回,从而让契约照常生效。
“按理说既已重生,也就不会存在契约无法生效的问题。”
“你忘了么。”那个声音带着倦意,有些轻飘飘的,仿佛快要睡着一般,“那个人的能力。”
陶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夜蝉从窗上掉落。
夜蝉的寿命很长,但能力只能使用一次。
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使命,就是将异人和魂使紧密相连,当它为其中一个展现了那令人着迷的灵魂才能看见的星空之时,它曾见过的异人和魂使会在那晚进入同一个梦境会面。
主导梦境的,就是看见了那片星空的人。
如果其中一个是梦魂使,那么主导梦境的人和梦魂使,无论隔着千山万水亦或是一个宇宙,都注定会有相遇的那天。
展现梦境的夜蝉会进入他们梦境中的世界死去,星空中就会多一个不起眼的,暗淡的小星星。
新的夜蝉幼虫也会在这个梦境中产生,悄无声息的没入现实中某一处的泥土,等待下一轮宿命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