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o8年的邓桐羽1o岁,站在车站外有些踟躇,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握着一束几乎被他将花瓣晃掉完的康乃馨。
此时的谢汶正和妈妈坐在车站旁的中餐馆点餐,陶琥背着鼓鼓囊囊的大黑背包从邓桐羽身边走过。
命运生锈的齿轮在陶琥和邓桐羽眼神相汇的那一刻重新转动起来,一切焕然一新。
“刚才那小子身上有异人的味儿。”
陶琥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没有回应那个声音,心脏却在不自觉间紧了紧,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邓桐羽的身影,几片花瓣被行人踩得烂了,脉络反而清晰起来。
陶琥转过头来上了出租车,脸上是与面对谢汶余媛时截然不同的冷漠,微闭的眸黑色消散,露出了原本的碧绿和深蓝。
“去哪?”
“欣阳主题公寓。”
司机好奇的从后视镜多看了几眼这个年轻人,之后就安静的开着车抵达公寓,见年轻人下车进了公寓,才表现出惊奇。
“嘿!今天载了个妖怪还是神仙喏,猫儿眼睛有两个颜色的我晓得,人也可以两个颜色。晚上回去给老婆娃儿摆一摆。”
邓桐羽在车站外等了会儿,还是没看到照片上的女人出现,于是鼓足勇气走进了车站大厅。
这座小城的车站大厅里多是顾不上形象的体力劳动者,男人女人挤作一团,大都尽量穿得精神,不想让家人担心。对于行李,或抱着或时刻神经紧崩的关注。
他们之中,或是从外地回来与老人妻儿聚一聚,或是正准备去外地辛苦打拼期盼着老板能按时工资,眼神只有在看到家人的时候才会从麻木陡然变得有生气。
也有极少的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公文包来去匆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衣饰。
邓桐羽站在这人潮之前,故作随意的四处看着,幻想着自己的妈妈会是什么样子。
实际上他的妈妈在下车以后就一直坐在车站大厅最角落的位置,她穿着一双看上去有些年头却还算新的黑色高跟鞋,这会儿正脱下左脚的鞋子揉着脚后跟。
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只是薄唇紧闭着,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紧张。
行李也很少,只是一个布缝制的中等大小的手提袋装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她刚刚过肩的头微卷着披着,妆容简单,看着既没有因为生活奔波的疲倦,也没有生活富足的优越,安安静静,丝毫不起波澜。
邓桐羽被一个匆匆跑过的同龄男生撞了一下,那个男生的父母在另一边等他,看见他撞到了人,只是担心着自己的儿子。
邓桐羽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已经残缺的康乃馨掉在了地上。
邓桐羽满眼都是那个康乃馨,伸手想去捡,但人来人往,人们心中只是想着自己的目的地,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地上的小男生眼里包满泪水,看着康乃馨被一脚一脚踩着变了色,最后和着灰尘四分五裂的粘在了地上。
怎么办?邓桐羽吸了吸鼻子,皱着眉撇着嘴,转身跑出了车站。都怪妈妈,妈妈根本就不想自己。他想着。
过了会儿,她重新穿上鞋,脚放在地上轻轻踏了两下,脚后跟还是有些疼,但是可以走路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先是在车站门口搜寻了一番,最后默不作声的走出了车站。
余媛大口吸溜着面条,看着谢汶小口小口吃着面,一次几根儿面,忍不住笑出声。
“像你这样的,万一是要住校的话,人家都走完了你都还没吃完。”
谢汶眯眼笑着,忽然感觉慌了一下,正吃着面,因为这一下被呛到,连忙喝了一口老板端来的醋汤,余媛柔声说。
“你慢一点嘛。”
谢汶喝下一大口醋汤,看着余媛眉眼弯弯充满暖意的看着自己,禁不住也咧嘴笑道。
“还说我,你看你,我还没吃几口,你半碗都吃下去了。”
“我可不像某个傻瓜,吃个面还能把自己呛着。”
“俗话说人倒霉了喝凉水还塞牙呢!”
“呸呸呸,什么倒霉不倒霉的。”
余媛伸手揉了揉谢汶的头,开始从包里掏钱准备付钱:“咱们刚回来,要说吉利话。就算是两个人也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谢汶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含糊着说。
“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人啊,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
余媛抿着嘴唇微皱了皱眉,继而声音轻了很多:“嗯,对。”
一只夜蝉正停在这家餐馆外的灯牌上,轻抖着自己的羽翼,向外爬了几步,飞往另一个地方。
陶琥呆坐在公寓里,电视里放着广告,空调的寒气顺着墙壁垂落,忽然听见了刺耳的蝉鸣。
他看向窗外,夜蝉趴在窗上,陶琥的目光刚定在它的身上,它就飞快的起飞,不知飞往何处。
邓桐羽坐在拳皇街机前熟练地选定草稚京,胸口因为奔跑剧烈还在大幅度起伏,吸了吸鼻子,全身心的等着游戏开始。
当ReadRgo字样映到邓桐羽眼睛里的时候,夜蝉从天而降,落在了游戏柄上,邓桐羽看着这蓝色的蝉总觉得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晃了晃手柄,蝉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