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曦绕过衣架,似乎满院子的人对这对新婚夫妇分床而睡都不惊讶,看到了都会当作没看见,“夫人,今日您与孙家姑娘约好了去百戏园听戏的,别贪睡了。”
奚挽君艰难地从床上起身,洗漱打扮过后,才赶到了百戏园。
咿咿呀呀的戏腔缠绵悠转,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孙望由从二楼的露台上探出头来,招手道:“仙女姐姐,这儿。”
总算坐下,孙望由从下人手里拿过一个极轻的包袱给她。
“这是什么?”
“仙女姐姐,你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要看你穿这件衣服了。”孙望由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
“你送我衣服?”奚挽君有些惊喜,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同龄女子的礼物,刚想打开,就被对方制止了。
“等等!”孙望由的表情一时有些慌张,“你等回去沐浴完再穿,北曦,你今夜就将这衣服拿给你家夫人穿,也算是给我做了参考,到时候记得反馈仙女姐姐你的心得。”
“沐浴后穿?所以这是寝衣了。”奚挽君将包袱交给北曦,笑道:“还让我说心得,难道这是你给你们布坊新制的成衣?”
“正是!不过这寝衣的风格比较独特……”
孙望由眼珠子转了转,乖顺可爱的脸蛋扬起神秘的笑容,“虽说也要你的心得,但主要是要桑渡远的心得。”
“桑渡远的心得?为何?”她不太理解。
“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孙望由嘿嘿一笑,“你可一定要穿给他看,不然我这衣服就白做了。”
这么严重?
奚挽君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今晚回去我一定穿给他看。”
孙望由满意地笑了出来,又想起了别的事,“我今日找你过来不止是听戏的,听说你们绝英阁原本要卖新盐的日子好像推后了,好像你还定了个拿号码牌取盐的规矩,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奚挽君本不是喜欢将自己的污糟事说出来的人,但孙望由这人的品行她很喜欢,故而便将蔺黛和她在奚家所遭遇的都一五一十告知了对方。
孙望由本以为奚挽君是想到了商机,没想到是为了对付这种小人,气得她捶了下桌子,“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可一定要小心些,别让他们如意了。”
奚挽君见对方气呼呼的,出声安慰:“其实还好,如今我在桑家,估计她们也只敢用些下三滥的招数对待我,我提防着点,也不会出什么事。”
孙望由心疼地看着她,“还好桑家人除了我那个老妖婆姑姑都还不错,仙女姐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遭遇过这种困苦,真是不容易,还好现在熬过来了。”
奚挽君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重,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再过几日就要正式开张了,你有没有一些好的经商方法要教给我?”
孙望由:“说起这个,我方才听你说了绝英阁的情况,觉得有几点是需要改进的。”
奚挽君忙问:“是什么?”
“先,你这些时日降价卖新盐,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不可在正式开售后就直接恢复原价。”
她愣了下,“这是为什么?”
孙望由解释:“你想啊,大家都是因为你限时减价的这个噱头慕名而来,你若是正是售卖那一日直接恢复原价,那就将人都吓跑了。”
奚挽君觉得有道理,“那该怎么办?”
孙望由思路清晰,“你如今是降了半价,那么在开始正式售卖的前七天内,可以在半价四十文的基础上增加十文到十五文,对外宣称新盐上市,打六成折扣。
等到第七日和第十四日,往上再加十文,以此类推,等到恢复原价了,大家的接受能力也稳定了,不会抱怨连天。
而且你在经营的期间内,可以多举办这种打折扣的活动,加以宣传。
比如,从前阁中卖三十文的盐,你就说从前是卖五十文,如今打半折,降到二十五文,其实你也只降了五文,但客人却会源源不断被吸引。”
“可那不是欺客吗?而且我卖的是盐,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数。”奚挽君摇头。
“怎么算是欺客呢,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换成你们这儿的话说,就是经商计策。”
孙望由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就算盐不用这个方法,你们阁中的胭脂水粉总可以用,而且最好多研一些新的色号,别总弄那粉不拉几的,这样你们绝英阁就比别人家又多了个吸客的店。”
奚挽君认可,“胭脂水粉我倒的确想多研制一些别的颜色,就像你说的…色号。”
“其次,你定价最好多用吉祥些的数字,比如六十六、八十八、一八八,这些都是可以做出文章的。”
奚挽君越听越认真,“还有呢?”
“还有,要想你们家的盐与别人不一样,就算外观上不同了,名字也得有花样些,新盐、新盐这么叫,总是少了点味道。”
奚挽君实在觉得这小姑娘身负奇招,感叹道:“待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研究。”
二人又交流了许久彼此对经商的看法,直到快日落,奚挽君才匆匆赶回桑家。
桑渡远没等她用饭,先去书房读书,奚挽君便想先实现对孙望由的承诺,沐浴后,从衣架上取过了衣裳换好。
直到走出盥室,她在光底下才觉不对劲。
这衣裳也…太清凉了吧?
袖子和肩头都只是薄薄的一层纱,淡红抹胸处开了条深口,露出她起伏的曲线,裙摆甚短,一大截雪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这…谁家正经人穿这种寝衣?
奚挽君面上一热,顿时领悟过来,孙望由为何执着于桑渡远的心得了。
这根本就是…夫妻间闺中调情穿的衣物!
“吱呀——”
身侧的屋门忽然打开,桑渡远一只手搭在门边,走进来道:“听北曦说,你找我……”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