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远愣住了,分明没有跑也没有跳,可撞上女子温柔带笑的双眸时,心跳忍不住加了许多。
【我的…心吗?】
……
用过晚饭,庄家父子才从宫中回来,同奚挽君闲聊了不多时,便又各自回去歇息,说接下来的几日都得在宫中忙交接兵权的事,恐怕陪不了奚挽君。
荫封考试不剩多久,奚挽君得顾着桑渡远学习的事,便商量着明日便回桑家,庄家父子公务在身,只能让她保重自己,待有空了再回来小住。
奚挽君托汪妈妈和东瑞在白日里调查了京城中所有的盐铺和绝英阁同类型的店面,入了夜她将收集到的情报全都整理成了一本册子。
尤其是御娇颜这家铺子,开的时间不长,但因为类型与绝英阁极为相似,且价钱比绝英阁又便宜许多,更招平头百姓的爱戴。
今日绝英阁的状况奚挽君看在眼里,不由也为之担心,蔺黛是深闺里养出来的,擅于勾心斗角,对经商却不擅长。
才会让她娘苦心经营的绝英阁落到如此田地。
虽说之前积累的财富和账面都很可观,可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日益衰败。
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绝英阁烂的是里头,她就得将阁内日渐低迷的原因找出来,才能扶摇直上。
时辰渐晚,奚挽君思量着明日还得跟桑渡远回桑家,一起拜见学究,的确不便晚睡。
她绕到内屋时,桑渡远趴在床上睡得很深,往日里轻狂矜贵,睡着时一大片纤长细密的睫翼静静耷在眼皮子上,微红唇面时不时动一下,模样莫名乖巧,像一只进入睡梦的幼兽,在放松时便收起了自己尖锐的爪牙。
他的鼻梁高挺,眉宇修长,墨静静散开,缠绕在脸颊边乃至于修长的臂膀。
她幼时学过一诗——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当时曾想过潘安是何等俊美,竟能够引起惊动洛阳城的盛况。
如今瞧着桑渡远,倒是能想象出是何等风光了。
本欲伸手扫开他鼻唇之间的乱,又害怕生白日里那状况,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又忽然停了下来,面颊微微烫。
只是将他腹部的被褥提上了一些,盖住了胸膛。
床榻被占,念及桑渡远白日里在蔺羡之和奚明珠面前仗义执言,她便忍了这一回,抱着另一床被褥去了软榻休憩。
一夜安眠。
奚挽君先起身洗漱,等梳头更衣完毕,她才让大焱将桑渡远叫醒,这人是个贪睡的,被叫醒后稀里糊涂上了马车,等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马车开往了桑家。
“不住了?”他迷茫问道。
“嗯。”奚挽君翻着昨日记录的小册子,一边解释:“外祖和舅舅要忙公务,昨夜我修书给了母亲,让她将学究请到府上来,今日正式见过一回,之后再跟着学究读书,也算符合礼数。”
“麻烦。”
桑渡远一想起读书两个字就头疼,将脑袋凑到她旁边,“你在看什么?”
“昨日我去绝英阁,觉生意落败了许多,蔺黛经营不善,我总得收拾烂摊子,把问题都抓稳,才好改善。”她扶额,瞧着册子上的字有些头昏。
“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桑渡远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笑:“我就只愿生活在江湖里,不与这些纷纷扰扰扯上关系。
快意恩仇、肆意潇洒,这才是小爷心之所向。”
她笑了下,“这样的日子,的确是心之所向。”
他来了兴致,“你也喜欢这样的日子?”
她不知该怎么提醒才有用,毕竟在预知梦中,桑渡远的下场实在与快意恩仇、肆意潇洒这种词汇挂不上钩。
“小侯爷,有些时候,过什么样的日子并非是我们能够选择的,
就比如如今,你穿衣不愁,吃喝玩乐轻松肆意,是因为侯府在背后撑着,皇后娘娘在前头顶着。
可若是有一天,他们都帮不上忙了,该轮到你去支撑这一切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桑渡远闻言愣了下,起先想随意说两句大话糊弄过去,逐渐又深思了半晌,“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该我支撑的我自然会支撑。”
她不怀疑桑渡远会这样回答,毕竟在梦中,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甚至为之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可今时今日,她嫁入了桑家,不论日后会不会离开,也不能白白瞧桑家落到那种局面。
至少,她得帮助桑渡远成为更强的人,强到能力挽狂澜,那个时候,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这也是她支持桑渡远读书荫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