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顿,慢吞吞将手叠了上去,很快便被略显粗粝的手掌牢牢握住。
“新娘下轿——”
“撒豆谷——”
奚挽君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顿响动,身上被砸了不少豆子,身边的男子不经意侧身,看似动作细微,可剩下的豆子都落在了他身上。
不少眼尖的都开始调侃起来。
“还没过门呢!小侯爷这就急着护媳妇儿了。”
“想来是新娘子生得貌美过人,咱们小侯爷都急不可耐了。”
身侧的人低笑了两声,像是抬腿踹了某人,半是戏谑回骂:“废话,这是老子媳妇儿,能不护着点?”
奚挽君听了这话,手心不自觉缩紧了些,纵然早就清楚这是场没有感情的契约婚姻,可她毕竟年轻,又是头婚,脸颊也不自觉热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有了成亲的真实感。
“新娘子跨马鞍,婚后吉祥如意,夫妇平安——”
奚挽君心里紧张起来了,才觉得足底像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
周围的调侃声和议论声越来越大,可若是如此,她就越紧张,连左脚右脚都有些分不清了。
“紧张什么,桑夫人。”
桑渡远贴近她促狭一笑,忽而伸手将她一把拦腰抱起,惊起宾客们一顿高呼。
她更是惊慌失措,只好搂紧桑渡远的脖颈,防止对方一个不稳,害她掉下来出丑。
但很明显,这都是她自己的多想。
桑渡远生得高大,臂力更是惊人,她满头珠翠加上这身绣金嫁衣在对方怀里似乎都不造成威胁。
他就这样抱着她,稳稳迈过了马鞍。
奚挽君只瞧得见红盖头下,对方时近时远的下颚和唇瓣,每次步伐停顿间,她都会因惯性靠向桑渡远。
依稀能嗅到对方身上清浅好闻的春木香气。
好奇怪,她本以为像桑渡远这种纨绔子身上少不了酒气或是牌骰气,但他身上丝毫都没沾。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面颊居然越来越热,连心跳也不受控制起来。
“小侯爷,可不能再抱了,一会儿是要祭拜祖宗,再往前走就直接入洞房了。”元耀与周围几个友人哈哈大笑。
桑渡远低骂了声,默默将奚挽君放下。
奚挽君只感觉手里被塞了一条面料滑嫩的牵巾,而另一头略走在前头缓缓引导的,便是桑渡远。
“小侯爷,可以挑开盖头,拜先灵了。”礼生唱诵流程。
桑渡远从下人托盘里取过机杼,手刚往前伸,忽然顿了下,轻声:“那个…我来了。”
奚挽君本来刚平复好的紧张心情,这时候又燃了起来。
“嗯。”
机杼探到红盖头底下,指节挑动,红盖头便如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地上。
桑渡远本想弯腰捡起,一抬眼却撞上女子水光潋滟、隐含羞怯的狐狸眼。
她今日上了妆,额间点了花钿,柳叶眉似浓墨,朱唇点绛,嫁衣奢而不俗,艳而不妖,将奚挽君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遮掩分毫。
场内观礼的宾客们都愣住了,眼神纷纷定在了新娘子身上。
桑渡远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瞧。
他今日亦是金冠束,华服加身,模样本就生得俊俏,鲜红婚服穿在他身上反而衬托出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青涩。
奚挽君连忙垂下眼,只听他嘴硬:“就这?也不过如此。”
可紧接而来的,是声浪如潮。
【该死!她好美!】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不该看她?啊~好想看,但怕被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