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玉借着扫地的功夫,大扫把尽往人家脚面上戳。
这种光剩下枝丫的大扫把,戳在布鞋面上,真是跟针扎一样。
疼得几个婶子跳起来逃:“陈乔玉,你咋这样捏!”
乔玉装傻:“啊?我咋样了啊?婶子们在我家嗑瓜子吐花生壳,我就扫扫地啊。”
“婶子不喜欢我扫地?这可真叫我难办了,我地不扫干净,怎么好迎婶子们串门呢!可不敢脏兮兮地让婶子们来。”
陈乔玉笑脸盈盈,说的话阴阳怪气的——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还不会了?
几个婶子鄙夷道:“乔玉,年纪轻轻嘴巴这么能说会道可不好,遭人嫌弃的。”
陈乔玉笑道:“啊?我还以为婶子们从早到晚来我家说道,是为了教我怎么能说会道呢,敢情是婶子们想叫我知道,就婶子们能说,我不能说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到哪儿都是没理的。
何况这几个婶子还是挤到人家屋里去说三道四的。
听了这话,几个婶子脸色不大好,鼓着眼珠子互相交流——得怎么给这丫头一点好看才是!
结果正这当口呢,大门一响,一个铁塔似的男人推门而入。
见到这么一群大娘挤在院子里,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谁家?
几个婶子眼神在钟斯年身上转了转,又往陈乔玉身上瞄了瞄,意味深长。
陈乔玉抓着扫把的手捏得死死的——她真是恨极了这些长舌妇!
那边钟斯年也不是个傻子,看到这群大娘欲盖弥彰的眼神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于是沉着脸看向陈乔玉:“当时约法三章说好了,东边屋子归我,西边屋子归你们姐弟,互不干扰,你现在算怎么回事?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来家里,烦死了!”
钟斯年声如洪钟,一句“乱七八糟的人”让几个大娘心里不服,但看着他一身鼓出来的疙瘩肉,也不敢反驳,齐齐噤声。
陈乔玉被吼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人平时看着沉默寡言,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挺仗义的。
一句话先是撇清他跟陈乔玉的关系,又帮她裆下了那些大娘的纠缠。
陈乔玉的应变也快,立马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仿佛十分惧怕钟斯年一样:“对、对不住啊钟知青,我、我们这就出去。”
几个大娘愣了愣,陈乔玉归置扫把,一边对她们使眼色——还不快走?
几人顿时把手里的瓜子花生一收,忙不迭地跟着陈乔玉出来了。
离开老宅有一截了,几人才后怕地打探:“乔玉,你们院里那个钟知青咋那么吓人?说话跟吵架似的!”
陈乔玉心道,能有你们说话像吵架?
陈乔玉苦着脸道:“可不是嘛,那几个知青谁是好相与的啊,以前在村里就不敢跟他们说话,现在更不敢了,我跟青杨走路都是溜着墙根,生怕惹着他了。”
大娘们一想,确实,谁碰到那么个人都不敢招呼的。
一个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乔玉,难怪你有事没事都不搁家待着,常往镇上跑……是钟知青不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