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一摊空衣服旁边,黑色的虫子从裤管衣袖里匆匆的爬出来,它们散到四周,不敢接近姚婴,但又不想离开。一个个扭动着,看起来又好像摇头晃脑的在邀功似得。
俯身,姚婴把那一摊衣服还有鞋子捡起来,默默地走进厨房,全部塞进了炉子之中。
她身体纤细,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好像是挂在身体上一样,随着走动,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中,她就好像是在飘。
要回到房间,宅子的大门却忽然被敲响,她扭头看过去,漆黑的眼眸盯着大门。敲门声停了两下,然后再次被敲响。
脚下一转,她朝着房门的方向走过去,边走边晃动左手,手腕上是一个皮革制的手链,普普通通没任何特别之处,一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在手腕内侧的部位吊着一个花生米大小的银铃铛,只不过那个铃铛是哑铃,晃动时不出声音来。
而随着她晃荡手腕,在院子里的那些虫子则好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迅的朝着四周的墙根爬了过去。在姚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虫子也全部钻回了墙根底下的黑土里,退散的一干二净。
敲门声还在持续,越来越急的样子,姚婴拿下门栓,然后猛地拽开大门,反倒把外面敲门的人吓了一跳。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背上背了个包袱,原本还挺急的,可眼下看着那站在门口后侧阴暗处的姚婴,她反倒被吓得忘记说话了。
这小姑娘姚婴认识,两个月前见过一面,她是高将军府的千金。不是正室所生,但是被正室养大的。娇惯的很,脾气也很大。
“高小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开口,姚婴不知这小姑娘干嘛跑到她家来。她和她不是很熟悉,但她和姚寅很熟,还说之前姚寅会在高将军府的后门接应她,然后俩人在城里头玩儿。
“大壮,我没地方去了,来你这儿躲躲。”姚婴说话,她才回神儿。然后一矮身,就顺着姚婴的身边钻了进去。
深吸口气,姚婴反手把门关上,这会儿高小姐已经跑进屋子里去了。
缓慢的‘飘’回了屋子,关上客厅的房门,那边高小姐已经把身上的包袱扔到了桌子上,倒水一阵咕噜咕噜的猛灌。
站在那里,姚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两个月前,她应高夫人的邀请去了一趟将军府。高夫人是想看看她情况怎么样,毕竟她一直也没上门去求助。
就是在那时姚婴见到了这个高小姐,骄纵而又聪明,别看年纪和她差不多,但是她育的特别好,前凸后翘的,水灵灵。
只不过,她应当和以前的姚大壮认识,但关系不会太热络。原本的姚大壮,似乎性格不太好。
“大壮,我跟你说,这次你可一定得帮帮我。我没地方去,想来想去,在街上游荡了好久,最后觉得还是藏在你这儿最保险。我不会藏很久,十天,十天过去,我就没事儿了。”高小姐坐在椅子上,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可见是在打主意。
站在那儿,姚婴整个人都幽幽的,不像活人。高小姐说完,她也只是点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那边姚寅的卧室,“那你就住在那儿吧。”话落,她转身就要回房间。
她这反应和高小姐之前所想的不一样,愣了一下,她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追到了姚婴的卧室里去。
“大壮,你怎么不问问我生什么事儿了?这可和你以前不一样。虽说,你以前看见我就眼睛射刀子似得,但咱俩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你现在这样,我还真不习惯。死了一次,你真转性了?”追在她屁股后,她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悦耳,像是银铃。
“你有难处才会来找我,既是难处,我也不问。”富家大小姐,不知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可她没什么兴。
“就是有难处,天大的难处。哎呀,这是蛇?”嘟囔着,一眼看到了桌子上鸟笼里的一盘‘蚊香’,把她吓了一跳。
姚婴没吱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自己把难处都说出来,根本无需自己多此一举的问她。
坐在桌边,高小姐研究了一会儿那鸟笼里的赤蛇,见它像死的一样没动静,她也就放心了。
“我跟你说,这不是长碧楼又开始选人了嘛。我听父亲说,现在长碧楼人员吃紧,平民百姓想进去又不容易,毕竟不知根知底,就算查遍了祖宗三代可能也有作假。皇上下旨,从今年开始,由各个官家亲自挑人送到长碧楼去。这嫡子嫡女轮不到,但我们这种庶室所生的就逃不过了,正好我年龄又相当,父亲就准备让我去。”噘着嘴,她满身都是不乐意。
姚婴的眼睛眯了眯,“高小姐不想去,也可以理解。”
“你别一口一个高小姐了,你以前不是叫我季雯的嘛。哎呀,反正以前我就听说过长碧楼,虽说不清楚里头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好像总死人,我偷偷听父亲提过几次。这回要我去,那不是让我去送死嘛。我不干,我坚决不去。”高季雯很聪明,她是不会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的,对一件事情,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按照姚婴自己的推测,这个长碧楼不是专门控蛊操痋的,那就是对立面,反正离不开这个。那个长碧楼的统治者湘王,说她是白鱼的那个家伙,就是长碧楼的一把手。
“这次,所有官家交人的期限为十日。十天过去之后,那队伍就出了,想去都去不了。所以,我就在这儿躲十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破费的,我给钱。”说着,还真从怀里的荷包中抽出了一张银票来拍在了桌子上。
姚婴什么都没说,但不说就是答应了。高季雯起身,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你们家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没想到姚寅去了军队,你自己在家也能照顾好自己。我当时还想,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得听到你被饿死的消息呢。我去休息了,来之前我已经在酒楼里吃饱饭了。明早我想吃八宝菜粥和芝麻蒸糕,别忘了给我准备啊。”话落,她就扭身离开了。习惯了号施令,她没一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