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明令禁止,但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皇帝要拖着侯府将军府,便得行缓兵之计,查封乐坊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只是遂钰想不通。
为何萧韫拖着此案不审,并非什么无头悬案,更没包庇成家的意思,怎么就不能审,还夸张地请景€€王出面。
萧骋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还是个半聋子,单凭武力来讲,看起来像是只比自己强一点,萧韫一拳便能打死的那种强一点。
夜里回府,宫里来人传话,陛下召四公子即刻入宫。
遂钰未参与马球,却在席间不慎被波及,溅了一裤腿的泥,好巧不巧根本没带第二套衣物替换。
打开衣柜,里头全是萧韫为他置办的行头,绣有王府族徽的外袍,可怜地挂在最深处。
遂钰犹豫片刻,挑了平时穿的那身滚银边的湖蓝外裳。
朝廷官员卸任,官服须得悉数交还,遂钰现在也就只剩两件御前行走的朝服在手了。
他顿了顿,将朝服装进盒子,抱着它走出院子。
“越青,方才不是说去马房牵€€€€”
“公子。”
陶五陈乐呵呵地从府侧马道露出半个身子:“陛下特地叫老奴前来接公子回宫,公子,请吧。”
御前侍奉的人,遂钰跟着萧韫使唤惯了,现在落得一身轻,遂钰才忽然瞧清楚陶五陈的装束。
前朝皇帝重用宦官,用生命付出代价,告知萧氏后人,万不可宠幸宦官而失权柄。
到了萧韫这代,宦官便只是负责大内秩序,不作它用。
陶五陈扶着遂钰上车,遂钰随口道:“公公伺候陛下多年,何时告老还乡。”
陶五陈笑道:“老奴伺候陛下几十年,宫外早就没有亲人了,倒不如在宫里做些差事,赚些银子花用。”
“下头的人孝敬了你不少吧,缺银子?”遂钰斜睨,陶五陈笑得更灿烂了。
陶五陈:“其实陛下还是舍不得公子的,公子若能留陛下身边,这大都富贵繁荣,还不是任由公子摆弄。”
“公公也在御前,怎么不见公公摆弄后宫。”遂钰毫不客气道。
南荣遂钰这张嘴,唯有将其缝住,才能止住刻薄嘲讽。
陶五陈没少领教,见怪不怪,确认遂钰坐稳,拍拍马背,对车夫道:“启程,回宫。”
马车一路慢悠悠行过闹事,期间陶五陈还问遂钰要不要下车逛逛。
遂钰总觉得违和,却不知这种难以严明的怪异从何而来,行至宫门,车直接从正门入,遂钰掀开车帘。
宫门竟只有一队禁军把守。
大内戒备森严,同时把手宫门各处的禁军,二十人为一队,三队同时看守,甚至会择机增添至七八队,保护潮景帝安全。
“禁军呢。”遂钰问。
陶五陈笑道:“陛下缩减军备,便无需这么多禁军把守,今日就连常将军都回家歇息了呢。”
遂钰:“……”
是萧韫疯了,还是萧韫疯了。
他想不通有何理由,能够直接撤掉大半禁军,萧韫向来注意,怕死的人难道能一夜之间变得勇敢无畏?
玄极殿灯火通明,陶五陈将遂钰送至门口,便不再向前了。
春日的风同冬季不同,即使是冷,也含着莫名的柔和,遂钰推开殿门,裹挟着花瓣的风随着他身形的轮廓,钻进大殿,轻飘飘落在柔软的地毯中。
四下寂静,遂钰随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