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开着车，我和刘小七坐在后排。
一路上，我都在盯着刘小七，仿佛想要透过那憨厚的外表看到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丑陋的灵魂才能作出如此的兽行。
刘小七被我看得直毛，忍不住问道：「我会坐牢吗？会判很久吗？」
「如你所愿！」我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语气，「干刑警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坏的人。」
刘小七惆怅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了窗外，他这种态度让我更加生气。
「来，看着我！」我拍着他的肩膀，「能说说你在干这些事的时候都是怎么想的吗？」
「你是说虐狗吗？」刘小七道，「不过是为了钱罢了。」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学历不高，做过很多工作，都干不长，当然也没挣到什么钱。」我说道，「是怎么突然想起靠这个来挣钱的呢？」
「也是偶然，直播的时候有粉丝问我能不能『搞一搞要死的狗』，又给我打赏了一笔钱，我就开始了虐狗。」刘小七这次不藏着掖着了。
「你到底是不是个爱狗的人啊？」小黄忍不住问道。
「没有什么爱不爱吧。」刘小七翻了个白眼，「狗和其他的动物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有人喜欢看虐狗而已，要是有人出高价看虐猫虐鸡，我也会去干。」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小黄大声呵斥。
「这和良心有什么关系？」刘小七愣了一下，「虐待动物又不犯法。」
「看你虐狗直播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起了外表斯文的何从风。
「我和他们没有线下的接触，只要他们给钱就好了。」刘小七道，「不过，我猜应该都是和我一样在生活中不如意的人吧？估计都是穷鬼。」
「你很看重金钱。」我思索着，「殷碧桃和你离婚，和你以前挣不到钱有关吗？」
「那是以前。」刘小七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现在她可是什么都听我的。」
「等你进去了，她还听你的？」小黄揶揄道。
刘小七闻言，萎靡了。
「你在虐狗的时候，会有快感吗？」
刘小七闻言一震，抬头看着我，良久才道：「你怎么知道？」
「不论是行虐者还是围观者，你们都是同一类人。虐狗令你忘记了自己在现实中的弱小，你的同类越多，你越是能找到归属感。当弱小无助的狗狗在你的手下致伤致残甚至致死时，你感觉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你很享受这种主宰命运的感觉，更享受来自同类的欢呼。而以此带来的暴利，更刺激了你的疯狂。」
听闻我的分析，刘小七低下了头。
「人性的恶永无止境，当你日复一日地虐狗后，你早已变得麻木，你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我缓缓道，「所以，你把目光投向了小薇。」
2o
「不是，小薇是自愿的。」刘小七居然如此辩解。
「混账！」小黄怒道。
「你是说一个流浪的少女，主动找到你，要求你囚禁她、侵犯她、虐待她，并且拍下视频去传播？」我的语气逐渐提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小七讪讪道：「有的人喜欢被虐待吧，她……」
「闭嘴，你这个人渣！」我的情绪终于全面爆，「你通过不法手段，大量收买宠物狗，将它们弄伤弄残，靠白天卖惨直播来骗取不义之财！你为了自己的变态心理，也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不惜将狗狗捆上案板，利用它们的恐惧来满足深夜看客的恶心癖好，以此获取巨额利润，伤残的狗又能在白天的直播中博取更多同情！」
「这还不够！」我继续吼道，「你将魔爪伸向了人！可怜的小薇在外流浪了那么久，本以为你是个善心人，能收留她和她相依为命的小白，她怀着美好的愿望，却没想到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刘小七被我的愤怒震住了，他怔了一刻，却突然狞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折磨它们，我很快乐，我折磨了小薇，我很高兴！我享受了，挣了大钱！你没逮着我，我还会继续干，等我放出来了，我还会接着干！」
我吼了起来：「你这种人渣，出来了，我也会盯着你！」
刘小七不再言语，像是成了一具泥塑。
不知为什么，我胸中的恨意随着嘶吼逐渐消散，一阵悲凉却悄悄升上了心头。
车子进了看守所，办完手续，我久久地盯着刘小七的背影，直至他被带进那扇厚重的铁门。
「等着下地狱吧。」我在心里暗自道。
在回队的路上，我和小黄一反常态地没有吭声，像是都憋着一肚子气。
肖魅打来了电话。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问过另外一家正规狗舍的陈阿姨了，小七之家的所有狗狗，都可以去陈阿姨那里。小薇可以去帮忙做事，狗狗们也都会得到很好的照料……」
这么多天来，这是惟一能让我微笑的好消息了。
在一个小的十字路口，我突然现了一个情况。
「停下。」我跳下了车，路边的草丛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趴着，虚弱地叫唤着，浑身抖，像是饿坏了。
小狗浑身灰黑色，额头上一团小小的白毛格外醒目。
我突然想起了遇到大花时的场景，一时竟有些恍惚。
「跟我回去吧。」我向小狗伸出了手，轻声呼唤道，「小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