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哭喊着。
我倏然一惊，被喊得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我一时间胸中冷意翻涌，却不是恐惧打死了我爸，而是怕，我爸不死。
「妈，我们杀了爸吧！」
「妈，救我！他醒了一定打死我！」
「他刚才想杀你！」
我捡起地上的斩骨刀，朝我妈亮出刀锋，上头血痕未干。
那一夜，我守着卤水缸，彻夜熬制香卤。
我妈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剁了整夜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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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有家，十几天不回来，不稀奇。」
我妈低下脑袋，躲开李队颇有压迫力的审视目光，语气很愁苦。
只是双手抖得厉害，手背磕在柜台侧面，出「笃笃」细响。
李队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她显然惊惶过度的手上。
负责到处翻东西、拍照的方脸警察走过来，趴在李队耳边嘀嘀咕咕。
李队听完神色一松，把勺子递给方脸警察。
「你看看缸里是不是都是猪肉，没事就收队。这年头，假……」
李队的声音蓦然收住。
方脸警察接过勺子，大吸一口气，然后弯腰一掏。
整个卤水缸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
藏在最底下，被两层香料、两层猪骨猪肉掩护着的骨肉，翻上水面。
数根小臂长的腿骨、肋骨，浮在众人面前。
房间里散开一股不属于鸡鸭牛羊鱼猪的肉味。
腥得酸，香得令人禁不住吞咽口水，令人莫名胆寒。
我妈低声尖叫，膝盖颤抖得站立不了。
我驾住她，她膝盖撞在柜台的板子上，「哐」，好大一响。
李队当即拧头看我妈，眼眶眯起，目光狐疑。
方脸警察大声扬手招人。
「快！过来采集物证。」
这时，一个女警察从楼上下来，手提着斩骨刀。
「头，主卧地面有大量清洗过的血迹。」
「床板下藏着这把刀。」
房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李队和方脸警察小跑着往后退，远离我妈，有人把我从我妈怀里抢出来，几个特别高大的特警涌进房子，围住了我妈。
我妈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我追在她后面大喊。
「妈，你没杀人！什么都不要认！」
李队抓住我，说要采集笔录。
我一问要妈妈，二问抽鼻子哭，三问一无所知。
李队直皱眉头，看着我半晌，眼睛里掠过不忍和无奈。他叹了很长的一声气，收起录音笔，走到门口，高声问街坊邻居。
「这孩子还有没有亲人？」
奶奶、二叔冲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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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二叔拍胸承诺，会好好照顾我，让警察同志放心离开，什么都不用管。
警察前脚上警车，两人后脚丢开我，冲向主卧。
主卧上了封条，两人弯腰提腿想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