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勋有些意外,“关于谁的?”
“谢如凤!”百里敬问得很直接,“你实话告诉我,谢如凤究竟是什么人?”
“这……”百里勋有些懵,“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百里敬看着他微微有些闪躲的眼神,若有所思,“梅花篆,你听说过吗?”
身子明显僵了僵,百里勋立刻回过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如凤是你的女人,而且还是怀了你两个孩子的女人,她是什么身份,你怎会不知?”百里敬声音冷沉下来。
“大哥,如凤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还来问这些做什么?”百里勋满脸无奈。
“我就是想调查一些事。”百里敬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又问:“她是不是当年我们无意中现的那个部落的人?”
瞥见百里勋的犹豫,百里敬警告他,“你最好说实话,当年你的行为已经伤害了谢如凤,如今尤氏疯癫,珊儿也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你,难道你还想你的亲生女儿再遭罪不成?”
百里勋猛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百里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整天筹谋着如何让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珊儿过得更好,却从没想过你与尤氏的亲生女儿过得如何,你这个父亲,太失败!”
“你说清楚!”百里勋揪住百里敬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百里敬皱眉,“整天唤你二叔的五小姐便是你与尤氏的亲生女儿,她的眉眼鼻,每一处都像极了你。只不过你早已将珊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大概忘了你还有个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头。”
“这不可能!”百里勋瞬间脸色惨白,如同见鬼,他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当年我送出去的女儿如今应该在她养父身边,她怎么可能会找得到回来这里?一定是你弄错了。”
百里敬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讨论这件事,你先告诉我,谢如凤是不是当年那个部落里的人?”
“是!”百里勋咬牙点头,面上有些许懊恼,“我原本想让她跟我回京,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看在她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接纳她,可我没想到我传给父亲的信才上路,他便让我娶尤氏,我也是无奈之下才会去找你想了这个办法带她回京。”
百里敬冷笑一声,“我并不觉得你说了实话。”
“你……”百里勋怒看着他,“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爱谢如凤,为何会将她拱手送给别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外人,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百里敬冲他笑笑,“我这么说吧,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明知谢如凤是那个部落的女人,她根本就不识得汉字,也不懂大梁的礼仪,对于梁人来说,她就等同于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可你还是跟她好,让她怀孕了。”
百里勋原就惨白的脸上添了几分慌乱,他别开眼,“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百里敬继续冷笑,“你让她生下你的孩子,然后借机将父亲的爵位让给我,前提是收了谢如凤以及她的一双儿女,目的是为了让她能随时在我身边监视我,而她本身就是你的女人,你可以私下联系她,便是我知道了也很正常。”
最后,百里敬总结,“实际上,你并不是心甘情愿把爵位让给我的,只不过当时想给父亲留一个好印象,所以让出爵位娶了尤氏。”
“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百里勋紧咬着牙,双目如刀。
“后来你就一直躲在暗处操控。”百里敬道:“你明知道我平时在朝中就与广陵侯有些过节,却还是想办法让谢如凤和裴烬的娘亲成为了手帕之交,然后顺水推舟将这二人指腹为婚,长歌出生以后,谢如凤假死出府,我不太待见这个孩子,然后你就做足了亲情戏隔三差五去给这孩子送饭。裴鸢死的那年,广陵侯不依不饶,非要长歌以命抵命,你突然挺身而出,同广陵侯说了一句话,广陵侯就放过了这个孩子,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当时对广陵侯说了你会助他灭了我。至于百里珊和沁雪交换这件事,我猜是做戏,但如今想来,我还是没有看懂你的动机。”
“你血口喷人!”百里勋双目赤红,似要冒火,“我这些年在府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你的确什么都没有做。”百里敬笑笑,“你只是为你的女人找了个下家,为你的女儿找了一门好婚姻,让她们成为你夺权路上不可或缺的棋子。”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百里勋大吼一声,“我若是想要权,当年怎可能将爵位拱手相让于你?我直接回来请功,爵位来得不是更快更方便?”
百里敬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淡淡道:“谢如凤临走之前,写了一封书信给我,用的就是梅花篆,时至今日我才反应过来,我虽然看不懂这种字,但不代表别人看不懂,等我请人翻译出来,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到时候我可得听二弟好好解释一下。”
百里勋顷刻间面如死灰,他捏紧了拳头,从心底里涌出不甘心。
百里敬说完,已经站起身走了出去。
沁雪一直等在外面,见到百里敬出来,她赶紧过去问,“义父,你为什么要来找……二叔?”
百里敬目光祥和地看了沁雪一眼,“我找他有些事,孩子,回去吧,这个地方,少来。”
“嗯……”沁雪虽然点了点头,但余光还是朝着里面扫了扫。==
东门渡口,已经换了粗布麻衣的左丘凯和百里珊一人抱着一个宝宝。
左丘凯的目光一直注视在熙攘的人群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阿凯,你在等谁?”百里珊走过来,面上还有刚生完孩子的虚弱和苍白,但幸好有水竹筠安排的两个冥殿使女陪护,总算没有让她受到分毫风寒的入侵。
“少夫人,船就要开了。”婢女走过来,冲百里珊恭敬道。
收回失落的眼,左丘凯毅然决然转过身,声音暗沉,“算了,嫂嫂,我们走吧!”
百里珊是过来人,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落,一手抱着宝宝,另外一只手拉了拉左丘凯的衣袖,迫使他停下脚步。
“阿凯,你若是在等人,那我们就再等一等,别错过了遗憾终身。”
“不了。”左丘凯并没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鸣笛的桨轮船,“申时三刻已过,船马上就要开了,若是她有心,早就来了,既然没来,兴许有旁的事情给耽搁了,我们如今是特殊时期,不能在此地过多停留,嫂嫂还是快些上船吧!以免误了时辰。”
说罢,左丘凯头也不回走到桨轮船边踩着舷梯缓缓走了上去。
百里珊回过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没现什么异常,她微叹一声,叫上两个婢女,“我们走吧!”
那二人拿了包袱立即跟上去。
桨轮船启动,缓缓沿着京岭运河而上。
左丘凯将宝宝交给婢女,他自己站在甲板上。
桨轮船的度越来越快,带动两岸的风越来越冽,像刀子从肌肤上剐过去,疼痛难忍,船上大多都是不得已要在冬天出门的商客,大家都窝在船舱里,没有人愿意出来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