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虑之下,水竹筠跟着国公进了宫去往龙章宫见叶天钰。
“国公夫人今日怎么想起来要来见朕了?”叶天钰大为诧异,心中直觉这二人的目的肯定不会简单。
原以为他们是来替安如寒求情的,却没料到水竹筠直接开口,“臣妇许久没见静太皇太妃,想念得紧,不知皇上能否允准臣妇与她小聚一番?”
叶天钰思忖片刻,一时拿捏不准水竹筠的用意,婉拒:“近日风雪颇大,天气寒冷,静太皇太妃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无法接见外人。”
水竹筠心头一紧,却听叶天钰继续道:“不过朕听闻国公府准备为小如意摆生辰宴,太皇太妃也是个爱热闹的,待会儿朕会让人过去给她传话,如若她想去,朕不会阻拦。”
“多谢皇上。”
谢了恩,水竹筠又跟着国公出宫上了马车。
“皇上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水竹筠微微蹙眉,“我总感觉他刚才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国公幽幽道:“皇上既然知道静太皇太妃嘴里有秘密,他自然不会闲着,铁定让人将她盯死,我们方才直接提出想见太皇太妃,显得有些突然,皇上一时没有准备,他说的偶感风寒只不过是借口而已,目的是想借此拖延时间,重布置他的那些暗探,我们想知道太皇太妃嘴里的秘密,他更想知道,只怕小如意生辰宴那天,皇上不会无动作。”
水竹筠大惊,“那么到时候我们得更加谨慎了。”
“嗯。”国公点头,随后看着她,温声道:“阿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水竹筠苦笑,“我这些与长歌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唉……”国公长叹,“幸而她是异世灵魂,否则换做一般的女子,早就柔柔弱弱地想要撞墙了。”
水竹筠笑道:“若不是她特殊,景润怎会非她不娶?”随即惋惜,“只可惜这件事害苦了景逸,他本是能与景润并肩的风华人物,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长歌。”
黄昏时分,宫中果然派了人前来通知静太皇太妃将会出席小如意的生辰宴,让国公府务必做好防护工作。
国公夫妇对看一眼,与前来传口谕的公公说了会儿话,又将他请进屋喝了会儿茶,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封,那公公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一众人离开。
晋王府也收到了请帖,叶痕看过之后若有所思,让青姨出去打了国公府的小厮,他吩咐道:“既是小如意周岁生辰,青姨你帮我准备一份贺礼,不要太过明显,按照王府一般的规制来就行。”
青姨应了声便出去了。
叶痕唤来程知,“你即刻去套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程知看了看天色,“王爷,都这么晚了您还进宫?”
“有事。”叶痕回答了两个字便转过身看着坐在暖炉边吃花生的嘟嘟,柔声问他,“嘟嘟,你要不要去?”
“爹爹进宫做什么?”嘟嘟抬起头,唇上沾了花生碎屑。
叶痕掏出帕子替他擦了,回答:“去看你干爹。”
“那我要去!”嘟嘟腾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叶痕没说话,帮他找了件厚实的衣服换上,又准备了刚好能被他拿着的袖珍暖手炉,这才拉着他的小手出了门。
马车顶着风雪于一炷香的时间到达皇宫。
彼时,叶天钰难得地躺在龙章宫内殿休息,听到顾勇汇报晋王求见,他有些意外,随即摆摆手,“宣进来。”
不多时,叶痕拉着嘟嘟走了进来。
叶天钰已经起身来到外殿,见到叶痕拉着嘟嘟而来,他挑了挑眉,“皇叔今夜带着小嘟嘟前来,所为何事?”
叶痕行了礼之后认真道:“皇上能否允准臣去探许彦的监?”
“为何?”叶天钰没说准,也没说不准。
叶痕面不改色,“嘟嘟之前认了他做干爹,这几日听闻他进了天牢,哭闹得紧。”
叶天钰浅浅一笑,“皇叔这个理由幼稚得很,恐怕说服不了朕。”
叶痕静默半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臣之前去滁州的时候见过许彦,也曾问起过关于他双腿残疾的事,他告诉过臣,终生不想入朝为官,可数月前,他一夜之间名声大噪,传遍五国,皇上不觉得此事有蹊跷?”
他这一说,叶天钰皱了皱眉,仔细斟酌了好久,突然站起身,“朕陪你一起去探监。”话完,他掩唇轻微咳嗽。
叶痕看他一眼,“皇上本就身染寒疾,如今外面冰天雪地,对你身子不太好,如若你信不过臣,安排几个人跟着臣去即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朕并非那个意思。”叶天钰咳得更厉害,断断续续道:“朕只是觉得那个人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叶痕眸光微微闪动。
一刻钟后,由打着宫灯的小宦官开路,叶痕、叶天钰带着嘟嘟来到天牢。
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刚进去便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腐朽霉味。
天牢里的其他犯人早就在前两日全部转去刑部大牢,空荡荡的,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以及叶天钰越剧烈的咳嗽声。
顾勇担忧地看着叶天钰,“陛下,要不咱不进去了。”
“无碍!”叶天钰摆摆手,“片刻的事,看完就走。”
顾勇不忍,“可是陛下您这两日咳得越厉害了。”
叶天钰顾不上与他说话,明黄锦帕掩唇咳得非常艰难,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