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不似别的地方,因得孟柯庇护,也可像人那样拥有喜怒哀乐。
孟柯对我大哭行径十分无语,「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我大婚之日哭成这样子的,闭嘴吧。」
阿慎一把推开他,也哭得应景。
她拥住我,「三娘别哭,我们以后还能经常来往,这不是很好吗?」
也许是托她这句话,自她成婚后,迦望来鬼蜮看她的次数增多。
我每次都有意避开他,为免给他增添烦恼。
避得多了就显刻意,有个傍晚不巧遇见他,迦望负手看我,「不用如此,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已经对我无意,你爱慕孟柯。」
8
你爱慕孟柯。
这是我做鬼以来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
我看着他神色淡淡地提醒我:「阿慎心思单纯,即便你爱慕,也请你藏好,别扰了他二人幸福。」
……
我觉得嘴里苦,苦得厉害。
最终只朝他点了点头,默认下这一桩莫须有来,「是,我晓得。」
后来我便不再刻意躲避迦望,反而是他每每见我,定要想办法支开我,不让我同孟柯单独相处。
孟柯精明,不知何时现的,某日望着迦望离去的背影,他哼一声,「你眼光还真差,喜欢这种没脑子的。」
阿慎怎能听人这样骂她师兄,随即叉腰反驳,「才不是!师兄哪里没脑子,他只是……他只是没喜欢过人!」
我笑了笑,想阿慎果真单纯,不知他师兄手上那红绳始终未消。
他哪里是没喜欢过人,分明是喜欢的人不知他心意。
我本来偏私,只偏迦望。
因见他爱而不得,看他的目光便愈怜爱,阿慎对别的看不清,对这倒敏感。
有一日她捂着我的眼睛,小声道:「三娘三娘,不要这样,师兄不喜欢别人对他太过殷勤。」
我于是闭了眼,想他哪里是不喜欢别人殷勤,他可能是除了他的小师妹,别的谁也不喜欢。
那日大婚到后来,事情便展得不受控制。
据阿慎所说,我醉后失态,把迦望按在池边轻薄。
但我总疑心她是诓骗我,即便是醉了,我大概也没有那样的胆子。
可每每遇见迦望,他朝我看来时面如锅底的脸色,又叫我不得不信这是确凿的事实。
我亲了迦望。
这个认知叫我如坠云雾,整日没有实感。
9
尤其见到迦望,更觉心头小鹿乱撞,慌得不行。
如此忐忑了三日,迦望再来鬼蜮时,我递了煮好的新茶,权当赔罪。
可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迦望见我靠近,竟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我不远处,冷声道:「不必,别再靠近我。」
我那杯茶水停在半空,收也不是,递也不是。
许久,久到杯中茶水都凉透,迦望好似才觉察到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抚着胸口,沉声道:「大概因我还未报你的救命之恩,近来见你才总是觉得胸闷气短。」
「三娘,或许当初,你并不该救我。」
我未来得及再回答,迦望已恢复正常,只是面色仍旧难看。
他问我:「三娘,你救我一命,到如今我欠你良多,你若是有所求,我定当竭尽全力为你圆满。」
我所求为何?这百年的时光,都耗费在一个人身上。
许是我目光灼灼,迦望别开视线,「三娘,除去男欢女爱,我都可以替你达成。」
……
最后我向迦望求了一个愿望,倒不是没想好要什么。
只是我所想要的,迦望他还给不了。
此去三十年,我与迦望依旧一成不变。
时间在我这里,已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只是枯燥而无味的等待,等待迦望有朝一日能回头瞧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