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山茶树是你为我种的，树下的秋露酒是我为你酿的。」
我试图提醒他那些美好的过往。
只要他还记得，我就会救他。
哪怕跟系统作对，跟这个荒唐的世界为敌，我都要救他。
可他……
「忘了。」
他的语气竟然掀不起一点波澜，就像无风的碧波湖水面。
江景辞回头看了我一眼，神情寡淡，眼神阴鸷。
「兰稚，你知道朕为什么越来越不爱你了吗？
因为你越来越像朕了。
朕看着你，总是想起自己当年的样子。
明明朕如今都是天子了，你却从来就没把朕当成天子一样敬畏。
这就是你和妙仪最大的不同。」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那么认真、清晰，唯恐我听不清。
我哑然失笑。
「江景辞，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话一出，他竟哑口无言，但仍旧一脸漠然。
「怎么样都好，总之，那山茶树，你找人栽了吧，至于秋露酒，朕已经不爱喝了。」
他那薄唇吐出的字句就像一把从冰河里捞起来的利刃，剜开我的心脏。
刀刀见血。
比我救他的那个雪夜还要寒冷。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有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是突然间不被爱了。
山茶树可以栽，秋露酒可以洒，桃花酥可以喂给别人。
可我教给江景辞的爱，他不该慰藉别人！
我可以原谅他的暴戾，但没法原谅他的负心。
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他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会再救他了。
就让他死在张妙仪手里，死在系统手里吧。
等张妙仪杀了他，她也就回到她的世界了，而他又没有子嗣，这王朝除了我，再没人能操控了。
江景辞离开我寝宫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这也是我的目光最后一次跟随他的脚步了。
然而在某一个瞬间，我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角落的一抹倩影。
张妙仪？
她就那么等不及看我落魄的样子吗？
8
山茶树我没有栽，秋露酒我也继续埋着。
他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浇水。
待到酒酿成之时，我会自己喝。
那桃花酥，我也会让御膳房做好了给我端来。
我有手，我自己会吃。
可尽管我不哭不笑，不吵不闹，表现得那么无所谓，容华还是看出了我灵魂深处的孤独。
那日，我坐在庭院内，望着我的山茶树重新芽，出了神。
她拿了新的香炉来，放在我身边。
「娘娘，这是安神香，闻着心里也会舒服点。」
她知道我心里不舒服？
我心下一颤，眸子渐渐黯淡下来，不禁轻蔑一笑。
连容华这种人都能可怜我，江景辞倒是心狠。